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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细雨到中午才收势,树枝还滴着雨珠,落下一地水迹。木寒云从青石板上踏过,推开木门进入一间院子。这院子是他前天置下,为的是昨夜事成之后,让他能在城里更隐蔽地探听□□等人的动静。
院中栽有几株桂花树,正是秋初开放的好时节,徒经一夜风雨摧残,落了满地桂花,但仍有阵阵清香传来。
昨夜救下的女子被安置在屋里,木寒云向那屋子看了一眼,他不知道她醒了没有,但他打算等她醒了以后,给她一笔银子让她另寻活路。
有些昏暗的屋子里,李青妤坐在床头,盯着门一直在思索着。过了半晌,她似决定了什么,目光中充满坚定地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走向在院子里练功的木寒云。
木寒云自听到脚步声起,便收了势,站在树下等着她过来。他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劲装,俊毅的眉眼中透露着沉稳,目光专注而有神。
眼前的男人虽救了李青妤一命,但昨夜他干净利落杀人的样子还是让她有些害怕。她内心忐忑着走到木寒云面前,下了狠心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谢恩人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只能给恩人为奴为婢,伺候恩人,以还恩情。”
木寒云皱着眉头低头看她,对于现在的情况他有所预料,但真正面对时还是有些无措。他轻轻开口:“我……我不需要人伺候,况且……”他停了一下,轻眨下眼睛,微微叹息,“我真的帮不了你……”
每个陷入绝境的人,都会祈求有人能帮自己一把,尤其是像她这样孤身无助的女子,但是他真的帮不了。他是个身负仇恨,有今日没明日的亡命徒,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庇护。
李青妤睁大着眼睛,怔愣地看着他,她执着地上前,像昨夜一样祈求他:“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求求你……”
她一路北上逃难,没了家人,没了钱财,无依无靠的,差点被歹人卖去青楼。现下这个男人救了她,给了她一线生机,她不管以后如何,她此刻只想跟着他。
李青妤端秀的脸上落了好些的泪,带着哭腔的一直恳求他。女人哭起来永远不可小觑,能不能哭倒长城有待商榷,但是此刻软化了一个男人的心。
带着桂花香的清风吹过来,扬起了李青妤的秀发,清风在空中打几个转,抚过木寒云的面庞,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
饭桌上摆了几道菜,木寒云和李青妤对桌而坐,安静地各自吃饭。
李青妤换下了昨日那件沾满泥土的衣裳,换上了一身青色衫裙,面容也已打理干净。外面的日光横穿过窗格,投映在李青妤的身上,照见她清丽的面容。木寒云淡淡地扫视她一眼,见她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吃饭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位闺阁小姐。
李青妤抬眼看向木寒云,目光流转,她犹豫着有些话想说。她额边的碎发落在白皙的面颊上,淡黄色的日光笼罩过来,她侧一下脸,正好成了一个动人的剪影。
每一个美丽而脆弱的女人,都不应该在乱世里受苦,木寒云低头看见那一抹剪影的时候是这样想的。
木寒云问:“你是哪里人?”
“岭南朝奚人,”李青妤轻眨下眼睛,不等木寒云开口,继续道:“我家乡遭了水灾,不得已北上逃难,结果被堵在了淮北。”
原来她也是朝奚人,木寒云看一眼饭桌,朝奚人嗜辣不喜甜,怪不得那道精致甜腻的桂花藕没见她动。淮北一带饮食偏甜,木寒云从来到这里起,一直都有些吃不习惯。
吃完饭,李青妤站起来收拾碗筷,木寒云看着她动作,他盯着她细嫩纤长的手发问:“你会做饭吗?”
没意料到他会这样问,李青妤愣了一下:“我……我不会做饭,但我可以学……”
木寒云勾着嘴角笑了下,觉得自己的问话有点蠢,除去她呼救时哭哭啼啼的可怜样,她明明秀丽得体,纤手嫩肤的,哪里能是个会做饭又会干活的人。
李青妤握着碗筷的手紧了紧,她有点难堪,但又说不出什么,只能低着头继续收拾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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