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1/2）

当梦中的一切如实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樊美芝发现自己任何感慨都显得苍白无力。

桐山密林间，还有雪的印迹，原本洁白无暇已被在山石走动的脚步踩污，化成了泥泞扯着人们的鞋。

矿洞的山口已经被堵住，得到消息来到的红河村人正扒着山石，哭喊着亲人的名字。

没有人有功夫劝阻，所有人都行动着。

据来自镇上的大夫说, 镇上的情况波及虽多，伤亡程度却比矿洞的情况轻得多, 震灾来临时，民众大多未处险境，府卫及时来助, 所以他们才有功夫来帮忙。

甚至丹源城内沣峪县府外五个县府也幸运地因雪祭几无伤亡。

樊美芝知道，这是因为宋鸣谦早就联合了祖先生做了计划, 行走县府之间才得到如此结果的, 而她与宋鸣谦原先预备的物资也有了用处。

他们深藏功与名, 如今却因杜府君这一变数, 又担了人命, 反而杜府君这位罪魁祸首, 震来将过一日，天色｜欲晚，仍未现身此地重灾区。

樊美芝同村中的妇人们一起帮着处理伤者安置，一边听着闻书在回镇的路上马车跌进河，伤了的消息。

更有人感叹着这场震灾的来临, 还有不忍的人求到了樊美芝身旁：“听说您有所通灵，就帮帮他们吧……”

“樊妹子可别听他的。”身旁的钟花氏帮着训走“好事之人”。

“放心，不会的。”樊美芝如此保证，自己答应过宋鸣谦不会再置身于危险，何况自己“余震预想”的惩罚未至，也不敢即时冒险。

还有最新消息传来，其他几个正进行雪祭的村中桐山矿洞中，同样出现开矿的外村之人——如今这个灾难场景在其他村中同时上演。

可以想得到，杜府君给的“报酬”无一例外是参与冶炼所的空头承诺。

“丞哥儿你上哪去？”

樊美芝听到呼声，看见宋鸣谦面沉如水走过自己身边，经过她也未停下。

一个提议，在将杜府君置于不利境地之时，却因忽略对方贪婪的程度，反被其利用，效用最大化之下，却让无辜之人付出了代价。

“这不是你的过错。”樊美芝之前担心他自责，曾劝诫。

“我没有。”宋鸣谦也是如此答的。

他确实没有自责表现，他只是不顾乡民劝阻一起加入了救灾工作。

而他如今的状态，樊美芝起身跟上他。

“樊家妹子，你去哪？”

“我……我去去就来。”

宋鸣谦一身玄黑袍，脚步走得极快，鞋履衣衫上污迹看不清楚，但是也有雪水湿了他的衣布头，耷拉着衣角垂落。

山石之路不平整，还有树木歪斜着挡路，樊美芝跟得很艰难。

“不要跟来。”宋鸣谦似终于察觉跟着他的人，头也未转地交代。

没事吧？我跟着你的念头想过，最终她只问出一句：“你上哪去？”

“我去一趟镇上，你帮着乡民一起救援。”

樊美芝叮嘱：“好，路上小心。”

“嗯，你也是。”

樊美芝对着他的背影无声点头，未再跟上。她看着对方留下的脚印，又遥望着他身影在眼前逐渐变小，直至其彻底变成一点，不见其踪。

身后的忙碌仍在继续，她回身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断有来寻亲的人，也有接着亲人回去的，哭声与山石的相击声混合，雪又开始下了。

看着从山石里扒着一具又一具伤者、尸体，她觉得自己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几乎从未见过如此惨境，面临过这么多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亡。

此处充斥着残疾、毁容、瘫痪的遭遇，血水、雪水、泥泞混合于脚下。

最初面对这个场景的不适、呕吐感已消散，至此刻神经已变得麻木。

“余震”预测之后，直至此刻，她还未迎来“嗜睡”或“意外”的惩罚，这在前几次反应中从未有过。

若是自己再试一番该如何？

樊美芝在心中想着受灾的村民，默默“预想”。

身边的动静一切如初……

随着时间的推移，雪停了，天色也彻底暗下，宋鸣谦一直未回，林间只能隐隐看出地面的白色，随后燃起火堆，救援工作才能持续一会儿，然而林间严寒再次让救援工作加大了难度。

樊美芝举起手在口边呼气取暖，却闻到手心的腥气，看着身边一切不由气馁，从“预想”至此，近两个时辰，一点效果都没展现。

是没有了这个金手指了吗？

她试图再次预想，并借着说话的契机说出各种利于救援结果的预想，周遭却仍无一丝变动。

因经受不住亲人逝世打击、救援疲惫而昏倒受伤的人仍旧有，全都是村民自发救援行动，官家的仍旧未见其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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