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1/2）

樊美芝额头的伤已经包扎完毕, 沉静地躺于床榻。

“脉象平稳，伤处轻微，按照方子处理，过几日便好。”沈铃医收好脉枕，阖上药箱。

“她为何还未醒，和之前情况一样？”

沈铃医点点头，安慰：“兴许是这几日劳累, 休息一下……”

宋仲丞颔首，不置可否。

送走沈铃医, 熬了汤药，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桂婶敲开宋家门，送来晚饭, 看到厨房寒锅冷灶，无一丝烟火气, 暗叹一口气。

宋仲丞接过她手中的晚饭：“桂婶劳你记挂了。”

“宋樊氏说的没错, 若是咱没来, 你是不是就连饭也不吃了。”

宋仲丞否认：“没有, 我正要做呢。”

桂婶也不揭穿他：“宋樊氏情况, 她之前给咱说过, 她若是帮村民“通灵”，便可能昏睡过去，今日她帮你挡了一下，伤轻却又睡过去了，想来她什么时候玩过头了。”

“她未曾玩过, 是因我才睡过的……”

“哎，但她未醒你也不该干等着，你快廷考了，该看书看书，不必太过忧心，她前几次不都醒过来了？”

宋仲丞抿紧唇，时间早已超过之前的时间了，他暗自如她所言，多叫了几遍，然对方纹丝不动。

桂婶见他一副油盐不进模样：“宋樊氏曾和我说过，若是她昏睡，以后咱照顾你用饭，可不能跟着不吃不喝！”

宋仲丞平静道：“多谢桂婶，明日她应该就会醒了。”

“你……怎么如此固执？宋樊氏如今是有些长进了，你不会是……”桂婶见他一直看着床榻上的宋樊氏，曾经一个念头忽而跳上来，难以置信道。

租收时二人的称呼；听丞哥儿不经意言说她变化，对自己照顾；平日她过来时见到的默契相处；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发现二人逐渐亲似家人般，遇事总是相互商量，她当时还觉得二人之间本该如此；宋樊氏第一次昏睡，她只觉得丞哥儿也懂得关心人了，如此想来，他们叔嫂二人何时关系如此亲近、自然？

宋樊氏之前对他所为，能让丞哥儿不计较，都该惊奇，后来她变了与丞哥儿相处情境，自己竟未觉突兀。

宋仲丞掩在袖下的手握拳，终于看向她：“桂婶，你多虑了。”

“丞哥儿？！”这可不像她多虑的模样。

宋仲丞抑制着心中震动，一直以来说不清的心绪是因此？

“我知道还在孝期，也不会有令你担心的事发生，饭我会好好吃的。”

桂婶张张嘴，想说，这是孝期过没过的事吗？然而自己到底是五服远亲，也没说服丞哥儿的自信，只得干巴巴道：“你现在读书要紧，咱先回去了。”

宋仲丞送走桂婶，步伐加快，几步奔到樊美芝门前，却又心怯了。

原来如桂婶未竟之言，自己对里面的人，竟怀有不可言道的心思。

在明白她并非真正的宋樊氏后，他就不自觉注意她的言行、容貌，故意逗弄着她，想见她惊慌失措的表现，由着她窃喜地支使自己，改变自己的作息，打乱自己的习惯，欣喜于她接近着自己，待自己与他人的不同，强调着自己不是如她所想的娇气，却来者不拒她的照顾；不喜她与他人的亲昵，慌张她的身体变化，渴望更加了解真正的她，担心甚至忧惧她变成曾经的宋樊氏。

宋仲丞跨进门，他的心悦之人，对他的想法还一无所知，若是她知道会不会笑话自己？

从被褥中抓住她的手，他试图再试一次：“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只要我叫你醒来，便醒来，如今

怎么还毫无动静？”

“你不是想要堆雪人吗？如今雪快化了，再不醒就来不及了。”

“樊氏，你醒来吧，其实我更想叫你的名字，却总怕唐突了你……”宋仲丞苦笑道，“如今我才知为何，不过若是你知道了连名字都不敢，该是又取笑我。”

他正了颜色，看着她莹白脸颊，手上是相握的温度：“樊氏美芝，小骗子，你该醒了。”

屋中静谧，宋仲丞无奈叹一口气，松开相握的手，帮她拉了拉被衿，忽而想到她上一次极快醒来的场景。

他看向一旁的药碗，里面的药已经被他喂了下去。

他无声地想到：若是我以口相喂，吻了你，是不是你才会醒？

“不要怪我。”宋仲丞呢喃一句，与前两次带着喂药目的的接触不同，这次再接近其唇瓣，他发觉自己的心跳失速了。

冬日，唇瓣一如既往的不点而朱，只是由于半日未进水，稍微干了点。

宋仲丞知道她总是抱怨没有润唇的膏，总会选择在做饭时，沾着锅盖上的蒸出的水珠往唇上抹。

而此刻自己沾住，唇瓣传来温度，他却不敢再过逗留。

“抱歉。”他一瞬觉得自己是个没了羞耻的窃贼，再也不敢看床榻上的面庞，别过头奔出卧房外，呼出一口雾气，才平定混乱的思绪。

明明之前喂药时，羞惭过接触过，感受却截然不同。

宋仲丞吃过了饭，向樊美芝房间的脚步更加迟疑，他看着院中堆积的雪，因地震来临，雪祭自然不了了之，而雪从雪祭日起，几日里一直下下停停未曾真正断过，院中的雪除了扫出的路面，已积了三指厚，而天气今日才彻底放晴。

自从雪未来时，樊美芝就曾想过要堆个雪人，如今积雪处，还有一团白被聚成球形，想来是未等到自己回家，她率先捏的。

“总是不听话。”宋仲丞想到她手套中泛红的手掌，脱下她给自己缝制的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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