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登堂入室（1/2）

莫芫抬头，对上林氏略显凌厉的目光，不由咽了咽口水。

她是在叫自己过去？

她过去了，不会也给自己一巴掌吧？她虽生于贫家，但从未吃过亏的，林氏若打她，她可否还手？

想想，这自然是不能的，她若还手了，林氏的面子还要不要？她踏上林府的地盘连坐都未坐过呢，可不想就此被扫地出门。

心里胡思乱想着，但莫芫最终还是屈服于残忍的现实之下，她日后还想在此扎根而生，头一日便得罪了主母，那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看了眼林氏身旁的林延承，他虽脸色如常，但从紧拧着的眉头便可看出，他心底大抵也是不悦的。

可即便如此，莫芫还是乖乖听话的上前了几步，不过却是隔着台阶站于下方。

“你叫莫芫？”林氏瞟了她一眼，“你阿爷取的名？”

“是先生取的？”莫芫垂头未曾看她，欣喜发现，好似如此也就没那么骇人了。

林氏转而看了身边人一眼，勾了勾唇角讥笑道：“也是，穷乡僻壤之处，又有几人识得字念得书的。”

“母亲。”林延承身形未动，只是唤了林氏一声。

林氏哂笑：“罢了，既然你随着二郎来了，便照旧留在二郎身边服侍吧，黎耀，二郎的院子可收拾好了么？”

“回主母，都已经收拾好了。”站于后头的黎叔上前几步在莫芫身侧站定回话。至到此时，莫芫才知原来他唤黎耀。

从见着他那日起，只听得林延承口口声声唤他黎叔，她险些便以为他的名儿就叫黎叔了呢。

林氏转过身，看向林延承：“你先回去歇歇吧，稍晚些再细说。”

莫芫看着林氏又轻柔关怀了几句，恍惚以为适才那个凶神恶熬之人并未林氏，是她眼花瞧错了一般。

林延承迈步下得台阶，看着她扬了扬下巴，脚下未停，径直带头照着一侧行去。

莫芫别扭地冲着林氏行了个万福礼，这还是她看一路行来看着院中的婢子冲着林延承行礼时学来的，只大概学了个囫囵样，行礼后退了两步返身跑着走了。

林延承领头走在前，莫芫亦步亦趋行于后，一路看着众人冲着林延承行礼，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是说林府遭了大难么，这不停冒出来的一茬又一茬的婢子仆人，难不成是不必花银钱养的田螺姑娘么？

她不由摸了摸肚子，好瘪啊，她当真是饿了，还累得紧，眼下最急切的便是想知他们什么时候能给口饭吃。

可先生走得极快，像是后头有什么在追着他似的，她还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便是方才当着他们的面被林氏打了巴掌，也未见他这般失态。

她当真觉得累极了，原本赶了这么久的路，已觉浑身不适，眼下又饥肠辘辘，他还走得如此急切，饶是她拼尽了全力，也只得眼睁睁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末了，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步来，张口想叫住他，只瞧着他极是冷漠的背影，什么话都出不了嗓子。

原便觉得他与众不同，却不想这般的不同，便是她想破了脑袋，也未料到他有这般显赫的身份，静下心来想一想，一股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

“怎得不走了，快过来啊。”不知何时，他察觉到身后之人似未跟上，停步回头，果见她怔然地倚在道旁的一块大石旁，双目呆滞地早已陷入了沉思中。

她的神情太过迷茫，便像被亲人遗漏在街边的孩童一般，茫然无措，又委屈的紧。

他叹了口气，暗暗责怪自己。

这丫头初到林府这个全然陌生之地，此处的景物人事皆与她十数年来的所见截然不同，心中定然十分恐慌。

他到好，只顾着自己盘思满腹心事，忙了替她思量几分了，瞧她憔悴的模样，俨然是累惨了。

林延承的话惊醒了莫芫，她定神回魂，目光落于已有些远的人身上，暗自庆幸他总算察觉自己未跟上，便撑了把大石站直身子，快步往他奔去。

“跑慢些，我等你。”也晓得她因着长久坐马，身子不适，故而见她跌跌撞撞地冲着自己跑来，瞬间揪紧了心头，忙往回跑了几步，扶住了她。

“你急什么，我站在这儿难不成还会跑了么。”他微拧着眉头轻呵了一句，她却只是冲着他傻傻一笑。

他哪知她心中的忧虑，全然陌生的地方，一看便知不好相与的主母，连带着那些过往的婢子，都拿不屑的目光打量自己。

先生这般的家世，她觉得自己站于他身旁都是一种奢望。

“走吧。”他返过身，右手自她肩头落下，顺势牵住了她的左手，慢慢地往前行着，一边走，还一边细心地替她介绍着景物，好便于她记住日后将要住的院子。

他们住的是林延承离家前住的小院，在他看来不大的院子，入了她的眼后，大得有些惊人，目光所至，庭院深深，屋舍明亮，便是他们在臬阳时的学馆也没这么宽敞通透。

“先生，咱们当真要住在这里么？”她瞧着这方院子，心中既有惊喜，更有忐忑，想着自个儿哪有这等好命住在这种地方，怕是夜里都要睡不踏实了。

林延承转而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不想住这儿？还想住哪儿去？”

他眉头微敛，暗道她可不要说出什么自个儿身份低微，不能住在这里，想去下人房里住。

“不，不，不，”莫芫连连摇头，“我只是觉得做梦一般，我当真能住在这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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