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侍也要陪夜（1/2）
四
是夜的篝火映红了夜幕，云驰军营地里洋溢着欢愉之色，一腔出人头地的归心似箭。
时秉煜将主帅的营帐奉承于七贤王仲文，是在有意，一场深意难寻的胜仗看似换来了一个尊贵的煜王爷身份，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天色全然黑幕，仲文落座，众人才敢继时秉煜之后入席畅饮，篝火之上架的野猪映出庞然大物一般的黑影，炙烤得油水不停地旺盛了底下一堆火焰，猛烈汹涌。
时秉煜恭敬地推让仲文，示意全凭他个人意愿，仲文也不推脱，只是这目前的礼让谦逊并不代表得了什么，时秉煜确实有一身令仲文满意的身手，却也有一心让他畏惧的计谋。
酒意上头，那些早已安排的女子随军入席，按着排位南知刚好是在仲文身侧陪侍，这与她的臆想不差上下，仲文抬眸瞥了一眼，随即吞了一口酒，此时篝火之前的歌舞妖娆艳丽，太过华而不实了。
落妆的南知比在白日里看到又是一个模样，更添了妩媚妖冶之气，这本就是烟花女子该有的气息，她亦不意外这七贤王仲文此时对她的清淡不闻，他喝酒，她续杯，倒也是配合默契了。
“这些都是什么，俗气！”
不能说仲文此刻借着酒意动怒没有故意的成分，黑瓷碗里的酒还没干净就已经摔了个四碎，南知平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也不管顾，冷眼看着时秉煜匆匆上前去阿谀致歉，一顿呵斥之下，跳舞的都被赶了下来陪酒，里面有红招。
“剩下的还是这样子的就别唱了，扰了七贤王的心境杀了你们这些贱命都没用。”
仲文重新落座，南知小心地斜了一眼身边回归的侧脸，那一抹眼角里闪过一丝狡黠。
青梧抱着琴从远处徐徐而来，身后出岫紧紧随着。
南知暗暗以眼神提醒她们，这是唯一的机会。
时秉煜看了一眼侧目微闭的仲文，扬手示意开始表演，青梧的技艺实属不错的，白日里南知就已经见识过，曲调婉转如山涧细水，能轻易波动和掌控闻曲者的心境，而出岫的舞姿更是锦上添花之举，柔软细腻的肢体就像是缠绕在琴音里的妖灵，妩媚而不艳俗......
塞上红山映碧池
茅亭望断柳丝丝
乌帕妃暄锦山开
花雨缤纷雁去来
丘原青未了，又来绿波前
湖阔三江，鱼肥百草
碧浪映霞天，回望洲际最北边......
这是从前自对岸蓝湖之畔流传过来的调子，很是久远，南知依稀记得还是在幼时随父亲往军营里听到的，是个小孩儿唱的，很好听，她已经不记得那小孩儿是什么样子了。
曲词从南知的喉咙里唱出来，出其不意，三人成曲，让这一场演绎的别出心裁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好！”
南知隐藏着内心的厌恶任由仲文搂紧自己的腰身，“你唱歌倒是味道不一样！”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身后传来一阵冷清的质问，言语之间又有着令人发指的压迫，时秉煜的眼神过来毫不避讳仲文此时的神色，凝眉静候，南知垂眸，迟迟没有转身回应。
“看来煜王殿下看上你了？”仲文低首朝南知的脸看了一圈，啧啧称赞，“英雄都是难过美人关，确实是个蛊人心的，今晚走运，跟王爷去吧！”
南知微微欠身，起身折向时秉煜身边坐下。
近了身时秉煜没有追问继续，仲文一眼欢快，拎起酒杯跌跌撞撞跃进舞池之间，所有人一时间都在奉承这位身份尊贵的七贤王的醉意欢畅，欢欣鼓舞。
“今日最后三个姑娘的歌舞琴音最惹人心，明日班师回朝，一起送回浔京的岸芷汀兰去。”
南知不解地看向带着醉意摇晃的仲文，只见时秉煜冷清地回应道：“是浔京的官家红楼，往后便也不必跟着军队颠簸流离了。”
“谢王爷恩典，谢王爷恩典！”
仲文背着篝火逆光看不清面前的景象，眯着眼仔细瞧了好一阵才看清，一口爽快地笑出声来，“本王喜欢懂事的姑娘！”
南知心下仿佛是落下了一块沉重了许久的大石，眼光在俯身之际瞥见帐帘角落里青梧与出岫激动的泪光闪烁出来，她终于没有辜负她们。
过子时，欢闹消停冷清，仲文更有可能是佯装喝醉，由两个将士架着回去营帐里，七贤王撤下其他人才敢散场，南知待时秉煜起身也跟着撤退，她对于烟花场上的规矩并不精通，眼睛瞥见有些姑娘往原路返回，便也跟着折了方向往军妓的营帐里回。
“走错了！”
后肩的领口被挟持得猝不及防，南知被迫回身，时秉煜足足高了她整整一个头，只能稍稍昂起头看，方才心中忐忑过度未及详细，如此仔细一看时秉煜的相貌确实是可以用俊朗来形容，眉宇轩昂里透出一股子冷若冰霜的严峻之气，盛气凌人得不得接近，就像是夏日里的清荷，出淤泥不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今夜陪侍！”
“她们不也回去了吗？”
南知转悠了一圈眼珠子，说完怂缩了脖子。
时秉煜对面前的女子疑惑更甚，挑眉扫了一眼四散的欢场，绕有味道地拎上南知的手腕掂量一番，握进手里牵上就往自己的营帐里走，“随侍的姑娘是要陪夜的，你不知道吗？”
这一说已经让南知慌了心神，时秉煜的营帐落在北边，看着布置有些冷清简陋，他没有说太多话，把南知带到自己的寝榻上又出去了，隔着一张绣着江山秀丽的画屏，南知并不能知晓这时秉煜的动态，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不过半炷香，归来的时秉煜一脸的冷漠，他并没有正眼瞧上南知一眼，背过身子开始当着她的面卸下身上的铠甲，南知不知如何自处，也许这也算是陪侍的内容之一？
触到腰间伸来的手指时秉煜并不诧异，垂眼趁南知不注意斜了她一眼，随即便伸展手臂转向面对南知立在了她面前。
南知熟知澜国军甲结构，因为是由父亲一手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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