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2）

从副总办公室出来后，柳直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他在原处站了会儿，直到在走廊尽头看见了新同事，才拔起步子钻进旁边的消防门中。

他平时能与人正常打交道，可本质不爱社交，倒不是惧怕生人，单纯觉得麻烦，嫌吵。像公司这种可能会有熟人来往的地方，他常常会挑个背静地方走，按顾小平的话说，就是文艺人的矫情病。

走廊幽凉空荡，唯有一双脚步声规律起落，柳直满心满脑子都是工作与丁致全，没过一会儿就听兜里的手机叮叮发响。

邮件是许心仪发来的，是关于艺人行为规范的一些细则，作为被散养习惯的艺人，柳直当务之急就是重塑作风，许心仪本想跟他细聊，但碍于要赶飞机出差，便只好以邮件的方式发给他，叫他先自己研读照做。

点开手机邮件，柳直仔细看着《全直影娱——艺人行为规范》，不想刚读没几行，就被人从后面叫住了。

丁致全正从上头的楼梯拐角处往下走，他批了一上午奏章，坐得屁股发麻，本打算溜达着下楼觅食，结果听见了楼下传来的“叮叮”。

不大不小的提示音在这近乎密闭的灰色空间内荡漾回响，丁致全以为是某个溜号的员工，或者保洁阿姨，等拐下来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柳直。

柳直被吓了一跳，回头便见这人披着阳光居高临下，那原本的高大身量因为仰视而变得更加魁伟，看起来就像个身披金裘的武皇帝，柳直心脏一抖，虚虚软软地叫了声“陛下”。

丁致全要落下的右脚陡然悬住，公司里偶尔有人也会以“陛下”二字称呼他，这些或巴结或怨怼的调侃全都不曾在他心里掀起半寸波澜，唯独柳直叫得这一声……把他的耳朵给叫痒痒了。

丁致全落下右脚，同时抬起手在耳周抓挠——他上回去柳直那剧组考察，不知被什么东西给蜇了，左边小半张脸烧了一下午，回来后也一直没好利索，不时就会发红发痒。

他“嗯”了一声继续往下走，等错过柳直时才在这人肩上拍了一把：“吃饭没，一起啊？”

“嗯？”柳直还在为自己的失言而尴尬，这会儿受到邀约，脑海中不知怎的就跳出了方才看的那条行为准则：“……未经报备，尽量避免与非工作需要的男、女私下出行、交往过密……”

他忽然莫名其妙地心虚起来，瞅着丁致全的背影再度脱口道：“我得跟我老板报备一下。”

话音落地，俩人俱是一愣，丁致全站定回头，瞅见他在昏光中含羞带臊的为难，忽地笑了出来：“朕准了，走吧柳爱卿。”

一顿两月前就约定好的重逢饭，吃得却没有想象中浪漫。

在先前无数次的预想中，柳直把这顿饭代入了某些文艺桥段，他觉得这种模模糊糊跟情沾上了关系的事，总透着些许忧伤与浪漫——餐厅一定是颇具风情的法餐，见面前也一定是各自精细打扮过的。

然而事实证明，世上大部分设想都很难成为现实，两个纯靠金钱维系的上下属，偶然碰上了，只会随便挑在公司附近就简餐，然后绕着工作聊上一中午。

丁致全夹了块烧肉，送进嘴里之前问他：“要不给你换个助理吧，我看你现在这个做事不太得力。”

顾小平原先是开大货车的，误打误撞给柳直做了两回司机，再后来就直接给他助理兼开车了。这小孩没什么文化，胜在对柳直很讲义气，是实打实的把他当哥。只是这人哪哪都太直，说白了就是莽气有余，变通不足。

柳直摇摇头：“他跟我好几年了，带在身边怪习惯的，再说换个人还真不容易跟我合脾气。”

丁致全想起他那一身毛病，不禁失笑：“有道理。那等你忙起来之后，再多给你配几个额外管事的助理照应吧。”

柳直点头应好，心想这大公司果然就是豪。

丁致全端起大麦水喝了一口，冷不丁想起demi给自己看的采购照片，便忍不住问道：“你买那么多卫生纸干嘛？剧组不提供啊？”

“也不是不提供……”柳直听他提起此事，心下便有些不好意思。他早该想到demi是吃皇粮的，肯定会跟丁武帝禀明那日行程，所以他当时就该克制自己，不该当着她的面买那么多东西。

他暗暗后悔，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们那剧组你还不知道么，当时要断资，猪肉都买不起了，我就怕哪天上厕所，场务跑来告诉我没纸了，所以我就想着先备点生活用品，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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