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三十八度四，展一看着体温计真的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展双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
他不会照顾人，可能如果是低烧也会赶紧跑医院请教的，现在拿了件衣服把展双一裹就往医院跑。
“诶，现在打不到车吧？”时令说。
“医院不远。”展一说。
时令跟着出了门：“你别急，我跟你一起。”
一路上展一都没再说话，等着拿检查结果的时候脑子里也是乱的，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半夜医院倒是清闲，医生拿着检查结果出来看着两个男孩子：“谁是病人家属？”
“我，”展一起身，“她哥。”
“你们父母呢？”医生看着他又问。
“过世了。”展一皱了皱眉，莫名烦躁，“她为什么发烧？”
“病人高热原因是重型再生障碍性贫血，这是一种很凶险的疾病。”医生直言。
展一滞了一瞬：“……怎么治？”
“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造血干细胞移植，可以治愈，亲属间造血干细胞的匹配度会高一些，”医生顿了顿，“治疗费用比较高，你还是个学生吧？”
有“可以治愈”四个字就够了。
“我妹妹她……跟普通孩子不太一样，钱我有，现在就配型，在我跟她沟通好之后……可以开始化疗尽快移植吗？”展一想了想说。
“不一样？”医生问，“哪里不一样？”
“她生下来就……自闭症。”展一说。
时令在旁边愣了愣，展双平常看着就是个不爱说话的小姑娘。
医生皱了皱眉：“自闭症？不管怎么说手术过后也有一段在ICU和层流消毒病房呆过危险期的时间，会对她产生什么大的影响吗？”
“我每天探视，她能看到我的话应该就没关系。”展一说。
医生看了他一会儿，点头笑着说：“好，先做一下检查吧，亲兄妹的匹配度一般都会很高的，这个不用担心，费用不够的话再想办法，医院还是救人要紧。”
“嗯，谢谢医生。”展一说完又看向时令，“你回去吧，挺晚了……对不起。”
“没事，我在这等你。”时令笑了笑。
从健康检查到配型，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没什么大不了的，活着总是要难过的，没谁活得容易，众生皆苦罢，展一心说。
不用多想，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总得有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决然。
“好好一小姑娘剃个光头……她会不会闹啊？”时令看着展一问。
展一跟展双沟通了整整两个小时让这小丫头乖乖参加化疗，他抬头看了一眼输着液还在睡的展双，低头继续用笔记本做图：“没事，不然我到时候也去剪了。”
“……学校不让。”时令说，“话说17级马上就要收拾收拾滚蛋了。”
“啊，你快毕业了啊……”展一叹了口气，“我也想滚蛋……你打算考单招吗？”
“不考那个，太早了，”时令说，“我想赖在学校多看看你。”
“我是要转段考试的，考上了只在淄博职业学院呆两年。---”展一看着他，“毕业早，离家近。”
“那我们到时候就能一起毕业了。”时令笑了。
“不是说淄职不好考的嘛……录取分数线接近本科线了。”展一说。
“别说春考，就是夏考我也可以想去哪去哪。”时令说。
“所以你不用复习的吗。”展一问。
“还是需要的。”时令回答，“这周末我们该出去考技能了，回来就是毕业典礼。”
展一看着他的眼睛：“加油。”
“嗯。”时令点头应了一声。
“我的男朋友计算机技能要第一。”展一又说。
时令滞了一滞，很快点头：“嗯。”
展一起身按了一下呼叫铃，等护士来给展双拔针。
“令哥，”展一扫了一样笔记本上修好的图，语气平淡地说，“在职教，你有后悔过吗。”
“有，”时令坦言，“因为学的东西太简单会产生无事可做空荡荡的感觉，简单说就是太闲了。”
“真欠。”展一笑了笑。
“有时候也会想……我到底是在证明给谁看。”时令说，“否定我们的人？”
“不，他们不配，”展一敲了快捷键存图，“证明给自己看，我有多好我自己知道就可以，我说我好，我就是好。”
“对。”时令笑了，这人有很多想法跟他共通。
展双醒过来自己按着手，腾出手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抬手去揪展一的头发。
展一看了她一样，手上的活没停：“这可能要长成个男孩子……”
时令有点惊讶：“她喜欢这样？”
“嗯。”展一应了一声。
“你今天别熬太晚了，明天不是先准备自体备血吗。”时令说。
“我靠我忘了……”展一一愣，掏出手机，“这次请假李萍肯定该骂我了。”
“……您可以用您金贵的小手敲一下请假原因吗。”时令说。
展一把手机给他看：“你看，骂人特快。”
又请假你干什么去不想学你干脆别上了balabala……
时令叹了口气，这样的也难怪展一不想多说，没把她拉黑就不错了。
“你不晕血晕针什么的吧？”时令想了想问，“不然我也请……”
“别！不用，没事，我明天下午就去学校。”展一说，“高三天天请假……你们班主任脾气很好吗。”
“不，”时令摇头，“他打人。”
展一乐了一会儿，看了眼时间，犹豫了一下小声说：“令哥，挺晚了……你回去吧，我不想别人为我做太多。”
“我现在只是想多陪你一会儿，”时令看着他，“不然你就当是我需要你陪着。”
展一低下头，半张脸被挡在笔记本电脑后面，好半晌之后才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出现在这个没有太阳、总是黑暗的世界里，谢谢。
时令这一道光不能媲美太阳，但并不暗，美好得恰到好处，已经足够让他将黑夜当做白天了。
“令哥你看，”展一做了会图忽然把笔记本朝向时令，上面图里是一辆加长林肯，“给你变个魔术。”
时令很认真地看着。
“林肯，”展一说完敲了一下Ctrl+T快捷键，把自由变换右边的光标往左一拉，图片长度被压缩了三分之二，他还拍了一下手展示，“看，甲壳虫。”
时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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