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地狱来（2）（1/2）

青石板台阶上坐着一个人，冷冽的风中只穿着件黑色的短袖，长腿随意支着，胳膊搭在膝盖上，指间一点猩红。www.dizhu.org

隔着这么远，岁月也闻到了他身上刺鼻的烟味儿。

他眼睛漆黑，半眯着眼，抬手点了点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的何宇伦：“你要救他？”

岁月没说话，倔强的眼神看着他。

程野抬手，猛吸了一口烟，一个个烟圈从他嘴里成型，在空中摇摇上升。

如此反复，岁月有点儿不耐了，程野才掐掉了烟屁股丢在地上。

她这才看见他脚下是七七八八堆成堆的烟头，还散发着烟雾。

这人抽烟抽得很凶。

程野吐出最后一个烟圈，眉眼淡淡的：“放了。”

“放了？”

这话引起不少人的意见。

特别是初三那个抗霸：“野哥，要不是何宇伦这小子，咱们至于交这么多钱给老桂吗？现在把人放了，岂不是便宜他了。”

程野：“没听人小姑娘说报警了吗？”

抗霸不屑地笑：“报警？局长可是我姑父！”

岁月这下是彻底心凉了。

警察不会来了，她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程野摸出兜里的烟盒，他摇了摇，空的，随手丢在了一旁。

旁边有个眼力见特好的赶忙递了包未开封的上来。

程野也不客气，直接拿过来撕开包装，但他也不抽，只是拿着一支放在鼻翼下闻。

熟悉的气息进入肺里，他舒服地眯着眼。

抗霸对着何宇伦踢了两脚，正准备吩咐身边的人再给他来点儿颜色，脑袋就被一个什么东西给砸了。

那东西落到地上，香烟散开来。

是刚刚一个小弟递给程野的烟。

抗霸转过头去看着他，脸色难看：“野哥你什么意思？”

程野眼中漆黑，声音哑到吓人：“老子说放了。”

他的声音像是从广播里传出来，在整个巷子回荡。

抗霸气得胸口不断起伏，这么多人在这儿，他不能失了当大哥的气势，又不敢惹程野，只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好，今儿我就卖你个面子，放了这畜-生。”

抗霸说完，嫌恶地看向何宇伦，结结实实地给了他背上两脚，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一群人很快离开，就剩下了他们三个。

岁月蹲下身，把纸巾递给何宇伦，担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还好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何宇伦没说话，也没接纸。www.dizhu.org

程野嗤了一声：“不识好歹。”

岁月看了他一眼。

大概几秒后，何宇伦哑到不行的声音响起：“不用，谢谢。”

他慢慢地站起身，身上的水渍往下淌了一地，难闻的气息在空中挥发。

何宇伦往外走，岁月往前迈了一步，像是看穿了她一般，何宇伦压抑道：“别跟着我。”

他缓慢地走出巷子，直到她再也看不见他。

岁月这才正儿八经地看向程野，有些愤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程野两手一摊，无辜道：“不是我做的。”

何宇伦跟校长提上课睡觉收费的建议，很多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趁着这次机会大家聚在一起教训教训他，也算是给个警告。

他什么也没干，就坐在一边儿抽烟。

怎么就怪他头上来了？

“何宇伦跟你是同班同学。”岁月强调，眉头皱成了一个八字。

程野双手揣回裤袋，面无表情：“法律规定见死必须得救吗？”

岁月没有法律反驳的理论基础，但她有道德反驳的理论基础：“见死不救，是帮凶，是施-暴-者。”

“呵。”

程野轻笑，似是不屑。

岁月被他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气得呕血：“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是校园暴力？”

他上前一步，大掌落在岁月耳侧，虚虚抚着她白皙的侧脸。

“岁月。”

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叫她的名字。

“别把我想得太好，我不是什么善茬，做好人这种事情轮不到我。”

“那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岁月死死地看着他，像是要一个答案。

程野眼中起了冰冷、汹涌。

“我从地狱来。”

“要到地狱去。”

-

自那天以后，岁月再也没有跟程野说过话。

他们不是平行线，他们是相交线，短暂的相交之后，就是无止境的远离。

这样挺好的，她觉得。

月考她顺利拿了第一名，让所有老师和大部分学生刮目相看，如愿以偿地坐到了第一排靠窗的位置。

她的同桌是何宇伦。

自那次暴力事件以后，他变得更加沉默了，在学习上更加用功。

而两人，也很有默契地，没再提那天的事情。

他们偶尔会相互讨论题目，但也仅限于这个项目，其他再无瓜葛。

班长的交接棒到了乐嘉怡手里，她把班上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就连上台讲话都那么落落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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