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剑（1/2）

淮水北岸。www.dizhu.org

一身白衫的男子站在水边，微风吹乱了他散落的的发丝，吹的他长袍舒卷，白皙如玉的面孔看不出任何表情，站在江边的身影，如同遗世而独立的谪仙。

男子抚着手中那只刚刚抓到的麻雀的羽毛，将一个细小的书简绑在麻雀腿上，低头对着麻雀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后，把麻雀抛向了空中。

“秦，让你久等了……”

咸阳宫，上林苑。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一叶落，一剑鸣。

嬴政“倏”地睁开双眼，一个转身，剑锋稳稳指向身后突然靠近之人，落叶也静静躺在剑锋之上。

孟玄莛愣了一下，嬴政侧过剑锋，落叶缓缓飘落，孟玄莛抬手拈起那片叶子，似笑非笑道：“剑，是凶器。”

嬴政收回剑，“一叶落，而天下秋，一剑鸣，而天下动。”

“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

“你也懂剑？”

“我曾经，也用剑。”孟玄莛微微一笑，只是他那把知游剑，如今也不知在何处，“你的剑法是谁教的？”

“很久不练，已经记不清了。”嬴政举起剑，手指缓缓抚过剑锋，看着这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一时思绪万千。

“你的剑……”孟玄莛看着那把通体墨色的长剑，竟觉得有几分眼熟，迟疑道：“能给我看看吗？”

嬴政反手收回剑锋，将剑柄递给孟玄莛道：“这把剑，名唤湛卢。”

孟玄莛接过剑，手指微微颤抖，湛卢，二十年了，他终于又看到了这把剑。孟玄莛手指俯过剑身，语气隐隐发颤，“湛卢仁剑出，天下王道成。”

嬴政一愣，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这句话？”

“这把剑，毫无杀气。”孟玄莛沉思道：“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

“你了解这把剑？”

“它曾经属于我一个故人。”

“你认得他？那你应该不年轻了。”嬴政上下打量着孟玄莛，韩姬无晏只有十六，可那个人，已经死了十三年了。

“我与他曾是忘年之交。”

嬴政挑眉道：“可是，他又把这把剑送给了我。”

孟玄莛抬眼看向嬴政，神色复杂，若有所思道：“只是我没想到他竟把剑送给了你？明明他才是这把剑最合适的主人。”

“这是一把王者之剑，而他不过诸侯。”

“君有道，剑在侧，君无道，剑飞弃，唯有仁者，方配得上它。www.dizhu.org”

“你是说我不仁？”

“你杀气太重，然天下王道，非杀不成。”语罢，孟玄莛举起剑，飞身而起，在林间舞剑。

“好俊的剑法。”嬴政看着孟玄莛轻盈灵动的身影惊叹道。

“这套剑法，名唤秋水。”孟玄莛收起剑道：“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尾闾泄之，春秋不变，水旱不知。”

“确实汪洋恣肆，大气磅礴。”

“湛卢是天子之剑。”孟玄莛轻抚剑身，若有所思道：“一把有形的天子之剑。”而后，把剑递给了嬴政。

“那无形的呢？”嬴政接过剑，疑惑道。

孟玄莛沉思了一下，勾了勾嘴角，“十步取一人，千里不留行。”

“那岂不是天下无敌？”

“哈哈……”孟玄莛笑了，“这只是庄子的一句戏言，诓赵惠文王的罢了。”

“赵惠文王赵何，孝成王赵丹和长安君赵青的父亲？”嬴政脱口而出道。

他对赵国的历史，还真是如数家珍，少年的经历，让他对赵国有着难以磨灭的记忆。

孟玄莛微微一笑，“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的庄子，已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了，受惠文王太子之托，来到赵国劝说惠文王放弃剑斗。”

“那庄子说了什么？”

“他告诉了惠文王，何为天子之剑。”

“天子之剑？”嬴政不由攥紧了湛卢。

孟玄莛正色道：“天子之剑，以燕谿为锋，齐岱为锷，周宋为谭，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制以五行，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正诸侯，天下服矣。”

嬴政身体如遭电击，僵在那里一动不动，情绪如翻江倒海般汹涌澎湃，隐隐克制着激动的情绪道：“原来在那么久之前，庄子，已经有了一统七国的概念了吗？”

“七国，不过小九州罢了，庄子看到的，更远。”

“你知道大九州？”嬴政激动的情绪再不愿隐藏，“凡目之所及，足之所履，普天之下，尽归王土。”

“我真是小看你了。”孟玄莛也隐隐有些不可思议，“你知道的，远比我想象的要多，大九州，你竟然得到了邹衍的学说。”

“你也让我十分意外，我早该想到你与邹衍有关系，不然你为何会说出七国纪年，天下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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