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梦（刀）（1/2）

车轮滚滚从秦王宫室一路而来，飞尘的黄土淹没了碾压在地上的辙痕，马车行驶得迅速且稳，每一步马蹄哒哒地回响在寂静的长街上，令人震慑心魄。www.dizhu.org

“祖父……”伏在人群中的小女孩因着好奇想要抬起头来寻找什么，她完全不明白上一刻还和祖父在集市上卖花，下一刻便有百十秦军执兵而来。

“乖孩子，快趴下！趴下！——”

霎时间空气中如死寂般的安静，所有人为了活命一一伏在道路两侧，谁也不敢抬头谁也不敢出声，谁也说不准下一刻死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珠玉雕漆的华贵马车被秦军簇拥着疾驰而过，若有大胆者定能看到，那偌大的车盖之下年轻的帝王端坐其上，黑裘披风遮掩了半副身躯却仍抵不住不加遮掩的帝王之气。

一路风尘滚滚，马车稳稳妥妥停在了远离长街的一处僻静之处，帝王踩了人榻下车掀了披风帽子，终是踏进了这座尘封已久的宫室。

枯叶满地，杂草丛生，荒芜的模样多年不曾修缮，帝王一脚一浅地踩在那杂乱不堪的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向来空寂的殿宇被打破了平静，惊扰了枝头上的寒鸦，但听一阵喧嚣扑棱棱地便飞入了灰蒙蒙的天色之中。

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帝王缓缓启口令道：“开门。”

两侧的内侍连忙开启了那宫殿大门上的金锁，只听沉闷的声音在空中回响，直至殿门开启的那一刹那这座宫室中的人和事才被暴露在这阴郁的天空之下。

烟雾缭绕的屋宇不禁让帝王皱了皱眉头，眼前的情景与他想象的别无二致，沉睡不起的老妇支了头靠在榻上酣睡得正沉，而其他人皆是一群犬马声色的下贱胚子在拼命的苟活，最终在见得了帝王的真颜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请求饶命。

男子环视了地上的几个男子，清一色的素衫长袍，看起来比上次来时的人数多了两个，但仍让人从心底厌恶。大手捏了个清俊的少年迫使他抬起了头，此人生了薄唇、白皮，十分厌恶。旁边那个男子瞧着模样年岁稍大，但一身弱不禁风的书卷气质亦是令人厌恶。不过最让帝王厌恶的当属进门后看到了自己后从琴台上滚落下来的男子，天生一副笑眸，即便面无表情那双眼睛也是弯弯似月，何其得令人想要杀之而后快。

帝王缓缓直起身子，只大手一挥，阴寒道：“都杀了。”

“诺！”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八个男子齐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直至迸出血来。

帝王转了身子却在一行人被带走之际发了话：“等等。www.dizhu.org”

有人重燃了希望看着那个他们唯一的皇帝，而最重却被帝王的雷霆之怒打入了万丈深渊。

男人抬了抬手，指向那刚刚正抚琴的男子，狠言道：“这个，车裂。”

“诺！”

“——慢着！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同样是花白头发的老者被侍女搀扶着一拐一拐而来，见得嬴政恭谨而拜，那妇人抬头道：“陛下……”

“春姨？”嬴政略有恍惚，连忙将人从地扶起，这是自小护他长大之人，无论是何身份，都应礼待，“春姨，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小春声音略微喑哑，岁月同样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劳烦陛下惦念，一切都好……”

“那朕便放心了。来人——将春姨送回房歇息，将这几个蝼蚁拖出去砍了——”

“等等！”小春慌然制止道：“陛下，这几个孩子都是太后身边最得力之人，我的年纪也大了，伺候太后也有不周的地方，这几个孩子正好代替我的位置，平日里哄得太后高兴。您看……您能不能留他们一命？”

嬴政面色阴沉，却是不看小春道：“母亲年纪大也糊涂，许多事情都掂量不清，您在母亲身边本应稍加劝阻，然则您非但没能劝说母亲反而任由母亲肆意妄为。春姨，政儿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自然礼敬于您。若您跟着母亲一起犯糊涂，可莫怪朕不留情面。”

“陛下！……您平日里次次来次次血洗雍城，太后惊吓不止，您不为其他考虑也要为太后身子考虑啊。”

嬴政缓缓将目光落在那刚刚抚琴男子身上，忽地一声冷笑，“为何？难道就因为这个人长了一张和父王三分相像的脸吗？正是如此，他更该死！来人，全都拖出去！——”

“陛下、陛下！……”

小春本欲再加劝阻，然则院内声声的惨叫直击打在心头，火气上涌头脑发昏，只见小春双目一黑便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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