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烤蛊雕(1/2)
临近年关,A城各大商城都换上了喜庆的装饰。---张大光走在美食街的主道上,看着张灯结彩的商铺,才感觉到了一丝年味。陶芜叼着烟,走在他前头,一路都有人鞠躬问好。
好在没人上前塞红包,要不然就是活脱脱的地痞流氓巡街。
这一条美食街,曲折串杂着上百个门店,五光十色的店铺充斥着原生态的市井气。张大光搬来A城这么久,今个儿还是第一次好好参观这个美食街,特别是他现在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就显得更加新奇,眼中的世界似变未变,所有事物落到他眼中,都展现出自身最原始的面貌。
虽然已经寒冬,但美食街却生机盎然,路边古树盘根错节,在三四米高的空中伸出自己的枝桠,阳光透过密实的树叶落下细碎的光斑。被烟火气熏黄的白墙上浮光掠影般闪过一些鬼魅,不少妖怪精灵都穿着说不上朝代的古装忙碌着。张大光看了几眼就明白过来,这个美食街是众多妖怪精灵的集合点,这条美食街隔开了都市纷扰的吵闹喧嚣,时间在这里慢了下来,跟不远处的写字楼宛如两个时空,恍惚间让人搞不清今夕是何年。
陶芜拉着他一一介绍,家长里短,市井奇谭都不在话下,看着是个五大三粗的流氓样,却能把每家店的细则信手拈来。
“这家老板娘是白骨精,不是西游记里那个白骨精——”陶芜指着一家糖水店说,“双皮奶是一绝,我不会做这种甜了吧唧的东西,有空带你来吃。”
张大光连连点头,这一路走来目不暇接,他脑袋就这么大,一下子装不进这么多信息,陶芜说啥他都下意识点点头。
走到美食街尾他才想起了是被陶芜拉出来买新年的对联的,赶忙拉住陶芜的皮衣小声说道:“老板,咱们出来买对联的,不是逛街的。”
陶芜瞄了一眼张大光那拽着自己衣服的爪子,一挑眉回了句:“你干嘛?”
路两旁忙着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怕是不知道陶芜的脾气,上去就拉人,上一个这么干的人,坟头都已经被拆迁了。
果然,陶芜一把揽过张大光的肩膀,连拖带拽把人拐进了巷子了,众人心里头为这小年轻捏了一把冷汗。
张大光被陶芜搂着肩膀拐进了一旁的巷子,他力气没有陶芜大,一路都是被带着踉跄往前走,身子先动,两条腿只能靠下意识跟上,他正想问个所以然,就看到陶芜带他踩过地上亮起了一道道符文。
“你跟紧我的步子。”
陶芜带着他踩过小巷子里那几块颇有年代感的石板砖,白色的光芒从地缝中乍现而出,刺得张大光睁不开眼。
“抓紧了,不许松手。”陶芜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最后一步落地,脚尖轻点了一下地面,涌出的白光汇成一个圆形的光柱,把二人包在其中。
眼睛被白光刺得睁不开眼,脚下蓦地一空,失重感和高气压的气流瞬间袭来,张大光特别不争气地大喊出来,手足无措只能紧紧抱住了陶芜的腰。
清灵山顶有国内历史最悠久的一座道观——观云阁。
整座清灵山像是被刀斧劈开一般有两座山峰,双峰插云,间距百米,中间是云雾笼罩的悬崖峭壁,令人望而生畏。观云阁坐落在两座山峰顶部,由两座山峰间一条颤颤巍巍的铁索桥连接成为一个整体。
观云阁大门在主峰,门口竖着十米高的两块石碑,上书“存心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扶身正大见吾不拜有何妨”,每日游客如云,十分热闹。
门口的小道士送走一批游客,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他往次峰方向望了一眼,听师兄说今个那位师叔祖来了,可惜他资质愚钝,辈分又低,没机会拜见。
小道士把脚边石头猛地一踢,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吃痛的“哎呦”。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扎着小辫儿的老头儿坐在树底下揉脑袋。
“老人家,你没事吧——”小道士忙上前询问。---
小老头打量了他一眼:“哼,你这小孩年纪屁大一点,力气倒是不小。”
小道士脑袋快埋到胸口,声音跟蚊子似的说:“对,对不起。”
“对不起就算了?你是这儿的道士吧,我要见你师傅,赔医药费!”小老头拍拍屁股站起来盯着这唇红齿白的小道士打量了有半分钟,然后捂着压根没有半点伤痕的脑门开始嚎,“小老儿我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您,您说怎么办啊——”小道士从小长在道观,没怎么和世俗的人打过交道,平日里见得最多得也就是游客,哪里有对付这种老无赖的经验,“求求您,别告诉我师傅。”
小道士越说声音越低,又怕引来游客,又怕被师兄们发现。
小老头伸手掐了一把小道士白腻的脸蛋,眯起眼睛笑着说:“你带小老儿进去逛一逛呗,我没钱买门票。”
“带你进去就不告诉我师傅了吗?”小道士瞪着一双小鹿般湿润的眼睛,“那说好了,我带你进去,你逛完就走,不许跟我师傅师兄告状。”
小老头抬头瞅了一眼道观门口那层结界,拉起小道士的手,捏着嗓门连哄带骗:“没问题,我就逛一圈。绝对不告诉你师傅和师兄,你是个好孩子。”
观云阁的内殿盘踞在清灵山的次峰上,地势险峻,行客寥寥。过了铁索桥,大门被肃穆的松柏簇拥着,大门口立着有些煞风景的五个警示标牌,上面写着游客止步。
内殿外墙红底描金,富丽堂皇,两侧墙上雕刻着神话故事,花鸟装饰。门墙正上方是上清界的牌匾,再往上就是一个太极八卦图。跋涉过了铁索桥的游客到了这,只能拍照留念原路折返。今天观里有大人物来了,得空的几个道士全部梳洗一番往内殿赶。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沿着满墙的神仙壁画往前走,就到了三清殿。观云阁的道士是现在少数还在修炼的修真人士,一年有个三四次机会,张掌门就会带着一帮弟子聆听老祖宗的教诲。谁都不知道老祖宗多大了,听张掌门说,他刚会说话时候,老祖宗就这个模样,现在张掌门已经年过半百,老祖宗还是这个模样。
晚来的弟子往殿内伸头探望,只见一个鹤发童颜的道士正在讲课,头戴金冠身着法衣,看起来颇为仙风道骨。
张掌门乖巧地立在在李渊身旁,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地听他给众徒儿讲修真心法。李渊捧着经卷念完了心法,心里头觉得厌烦得很,这心法他念了不下一千遍,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为了仪式感每次都得拿出这卷风一吹都要散架的竹简经卷。
身旁别人看不出他的内心活动,靠的最近的张掌门也是一脸乖顺,哪怕这小老儿只是装模作样,但也显出了李渊在这殿内超凡的地位。
李渊把这一摞老旧的竹片卷起来,小心放入描金紫檀木的经函内,扫了一圈殿内的道士们,清了下嗓门说:“有几个人能御剑了?”
张掌门沉默了一会答道:“有八人了。”
李渊叹了口气说:“虽说现在灵气稀薄,但也不能成为你们懈怠的借口。”
李渊觉得自己真是好惨一道士,徒子徒孙不争气,至今找不到继承人也就算了,回家还要被陶芜那个家伙气,自己也算个小领导,去了协会总部,每天还要被其他地区负责人用鼻孔怼着,自己功绩也不少,偏偏抬不起头来。
越想越愁容惨淡,吓得一众道士背后沁出了冷汗。
“哎,我这眼皮怎么老是跳,我觉得今天准没好事,你让他们先散了吧,我跟你说点事。”李渊放低了声音只让张掌门一个人听到,低头抚平身上法衣的褶皱,行动间这衣服上金银线绣的日月星辰和各种吉祥图案跟着摆动,流光溢彩,整件衣服恍若笼着一层仙光。
众道士撤的麻溜而整齐,偌大的殿内就剩下李渊和张掌门两个活人。
张掌门见自己徒儿都散了,肩膀蓦地一松,掏出藏在蒲团下的热水袋,揣在手里,整个人原本挺直的腰板立刻跨下去一半。
“静尘啊,你这才五十出头吧——”李渊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张掌门,“怎么虚成这样?”
张掌门的道号唤作静一山人,因为他是静字辈第一个弟子,张静尘这样的叫法,也只有李渊一个人记得。张掌门是个油滑的中老年男子,不像个道士更像个精明的生意人,不过这个老葫芦晃一晃,里头还是有半壶子水的。
“老祖宗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换做别人,少了一半内脏,现在只能躺着插气管了。”张掌门不太讲究地顺势坐在了蒲团上,垂下自己松软疲惫的眼皮,长舒一口气,整个人进入了低耗能状态。
李渊走近他,俯**子去抓他藏在宽大道服下干瘦的胳膊,探了探脉搏,然后故作嫌弃地一把扔开,“一时半会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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