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2）
回完喻辰的消息, 倪千夏搭电梯上楼去咖啡厅。
刚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严梓榆见她来了, 便把服务生叫过来点餐。
严梓榆只点了一份沙拉，就将菜单递给了倪千夏。
她心不在焉地翻过几页，拿不准到底想吃意面还是松饼, 稍微耽搁了那么一小会儿, 服务生还面带微笑地等待她做决定，严梓榆就放下了水杯。
倪千夏看得懂母亲动作里的暗示，这是嫌她犹豫太久。
“水波蛋松饼吧，谢谢。”她随意指了一下, 把菜单交还给服务生。
菜很快上齐, 母女二人沉默地吃着午饭，将食不言的古训贯彻到了极致。
将最后一口松饼咽下去, 倪千夏用勺子搅了下咖啡杯，才问：“妈妈，你下午还有事吗？”
严梓榆看了眼表：“下午要开会。”
倪千夏了然地点点头，从她有记忆开始, 父母两人都是标准的工作狂，早些年还好一点, 随着她年岁增长, 家里几家公司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倪琛和严梓榆也越来越忙。
今天严梓榆百忙之中能来接她, 其实已经有点超出她的预料。
“你呢？想回家吗？今天你爸爸应该会回来。”严梓榆指的不是春风华庭, 是他们常住的东边那套别墅。
倪千夏踌躇几秒：“我本来约了朋友……”
明明进法院前她们才发生过争执, 可现在严梓榆多问了一句，倪千夏又开始动摇。
许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很矛盾，她一边悲观地认为父母不够爱自己，一边又因为他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关心而软弱。
比如此刻她就开始想，鬼屋这种咋咋呼呼的地方，去不去也无所谓。
然而严梓榆拧紧了眉：“什么朋友？又是庄莹他们？”
“……”
严梓榆看着她：“夏夏，我不反对你交朋友，但像庄莹之类的人，以后不要再来往了。”
倪千夏摇头：“不是庄莹，就是补习班的几个同学，放暑假都会乖乖去上课的那种。”
后面的话她不想再说了，就是忽然觉得很没意思，连刚才一瞬间产生的对父母的依赖，在此刻都让她感到挫败。
末了，她撇撇嘴角：“算了，我今天还是不回家了。”
·
严梓榆急着回公司，倪千夏没让她送自己回西区，而是独自坐上一辆公交车去找喻辰他们。
喻辰给她发来鬼屋的定位，地方有点远，比较靠近以前的工厂那片。
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摇晃了将近一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倪千夏下了车，在公交站台打开地图，想根据导航找到鬼屋的具体位置，结果还没等她辨别出前进的方向，就远远看见喻辰从路的尽头走了过来。
阳光过于猛烈，男生顶着他那头浅棕色的头发，表情十分不爽。
要不是走到倪千夏面前时，他停下脚步点了个头再转身往回走，倪千夏几乎快要以为他不是来接她的，而是要出去跟人打架。
“大齐他们呢？”倪千夏把手机收起来。
喻辰抬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自己：“我顶着这么大的太阳来接你，一见面你就问大齐？”
倪千夏哽了一下，礼貌表示：“其实你不用来接我啊，我有手机能找到的。”
喻辰非常惊讶：“你确定？”
多走几步之后，倪千夏不确定了。
老城区这边拆得七零八落，到处环绕着荒芜破败的气息，街边商店关了一大半，有些房子的门牌号都看不清了，换作她一个人拿手机导航，说不定还真会迷路。
起初她还试图记下回去的路线，走着走着干脆就放弃了，反正有喻辰在，她总不会被扔在这里。
往前走了十几分钟，一片废弃的工厂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石砖砌成的围墙在阳光下泛着惨淡的白，倪千夏跟在喻辰身后穿过掉漆的铁门，首先看见杂草丛生的地面上，立着一堆不知道哪年安装的游乐设施。
跷跷板的座椅做成了动物的样子，可惜淋过雨生了锈，几只动物的眼睛下方都有几道锈迹。
看着跟血似的，倪千夏微微有些发憷。
这跟她想像中的鬼屋不一样，这地方本身就已经是最佳闹鬼场所了。
她不自觉地压低嗓音：“还有多远啊？”
“快了，前面拐弯就是，”喻辰应了一声，反应过来，“害怕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倪千夏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温都低了几度，一阵风吹来她竟然打了个寒颤。
她十分无奈地点头。
喻辰皱了皱眉，这里以前是他爸妈上班的工厂，倒闭后被私人承包改建成游乐园，辉煌了几年又再次倒闭。
确实是挺破的一个地方，但喻辰完全没觉得恐怖，他从小就经常过来玩，对这里简直太熟悉了。
熟悉到他都没想到，光是户外的环境，就足以让初次踏足的人感到害怕。
倪千夏承认之后，半天没听到男生的回应。
她顿时也有些郁闷，小声嘀咕：“其实也没那么怕……”
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喻辰笑了笑。
他低下头来，轻声说：“没事，有我保护你呢。”
男生眼尾低垂，五官轮廓与清晰的下颌线混合出凌厉的少年感，还有近在身侧的温暖的体温，都让她一整天冰凉的手指渐渐有了温度。
倪千夏忽然问：“你保护我哦？”
“嗯。”
声音淡淡的融入了风里。
·
工厂分为大小不一的几幢厂房，又往前走了几分钟后，倪千夏果然在一幢厂房门外看见了大齐，田萧也在，还有几个她叫不上名字的补习班同学。
不过更吸引她目光的，还是要属厂房大门上，用喷漆喷出的几个大字——废弃医院。
倪千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从外面看明明就是工厂的样子，里面还要强行说自己是废弃医院，西区人民的世界观也太不讲究了。
见他们来了，大齐忙不迭地把提前买好的门票递给门口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穿得挺正常，就是检票时为了营造氛围，特别中二地说了句：“请各位记住，游戏开始后，千万不要睁眼。”
走在最前面的大齐配合地尖叫一声，吓得其他几人也叫成一团。
倪千夏抿了抿嘴角，站到了喻辰身后。
厂房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一盏吊灯照亮了里面的设施。
昏暗的场景还真被设计成了医院挂号大厅的样子，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几扇玻璃窗内依稀可见东倒西歪的药品架，不知哪里来的风轻轻吹动窗帘，露出墙上血红且难以辨认的字迹。
倪千夏小心翼翼地观察过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间鬼屋实际面积很小，楼上似乎没有开放，可供游玩的区域就只有大厅这一块。
她正感到奇怪，忽然注意到大厅中央的问询台有些异常。
问询台被设计成环绕的圆形，旁边摆放了几张椅子，而每张椅子上都放着一部耳机。
田萧走过去，拿起耳机看了几眼，回头朝大家招了招手。
倪千夏愣了愣，她来之前没打听过鬼屋的类型，事到如今才发现这里确实和她以前玩过的那种不太一样。
“我们就坐在那儿，不干别的吗？”她疑惑地问。
大齐回头说：“不要瞧不起它，很恐怖的！”
倪千夏似懂非懂，见其他人都往那边走，便也跟了过去。
和在补习班上课时一样，大家默契地让她和喻辰坐在了一起。
倪千夏拿起耳机，这才注意到问询台上贴着一张注意事项，游戏规则就是所有人闭眼，只听耳机里播放的声音。
她默默把耳机戴好，里面还没有声音，但是隔音效果非常好，转瞬便听不到周围的动静了。
灯光缓缓暗了下来，只留下微弱的光亮，朦胧地照出几人的身影。
倪千夏发现玻璃窗内药房的景象反而清楚了一些，她骤然想起进来前工作人员的提示，赶紧闭上了眼睛。
窸窸窣窣的嘈杂声在耳边响起，倪千夏睫毛颤了几下，发现听到的声音特别立体，仿佛周围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动。
声音渐渐变大。
楼上仿佛有人，木地板被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那人走得很慢，脚步沉重而缓慢地拖过。
倪千夏屏住呼吸，克制住想要睁眼往上看的冲动。
脚步声在到达她正上方的时候停住，随后是身体从狭窄的缝隙间往下爬出的声音，一点一点地向她靠近。
倪千夏总算明白大齐为什么说它很恐怖了。
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大脑却被声音所影响，不受控制地联想出了诡异的画面。
根据声音来判断，正在穿过天花板的那个东西体型不大，其中间或夹杂着灯绳被扯紧晃荡的动静。
它爬上了问询台，又沿着台面爬到了地上。
倪千夏往腿往里收了收，就这么晃神的一个刹那，声音忽然消失了。
神经因此却紧绷起来。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小女孩的笑声，稚嫩而阴森的嗓音轻轻喊着：“妈妈……”
倪千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她猛的睁开眼，僵硬地不敢往后看。
害怕一回头，发现真的有个脸色惨白的小女孩站在那里。
可她也不敢再继续直视前方，因为那间鬼影幢幢的药房的门，竟然打开了一道缝。
游戏开始前，那扇门分明是紧闭的。
耳机里的声音还在不断地刺激着她的耳膜，倪千夏下意识往右边扫了一眼，然后就愣住了。
喻辰在看她。
两人的视线在昏暗中碰到一起，喻辰像是也没预料到她会突然睁眼，随即仓促地移开视线，但很快又回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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