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1/2）
早自习的时候, 教室里不断有人交头接耳。
“哎,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七校联考, 第一名是我们学校的。”
“缺乏自信了不是？咱们这儿是哪儿？是宁城四中，我们学校不拿第一谁能拿？”
“我还没说完呢！关键就在于这第一名，好像不是一班的人。”
“哇, 那他们老黄要气疯了, 不知道是哪路英雄好汉，敢从一班手里抢冠军，我敬他是真正的勇士。”
关于这位勇士的议论, 一早上没有停过。
倪千夏始终很安静，又用完了一支圆珠笔, 她从笔袋里找出一支新的，在草稿本上默写单词。
今天第一堂是班主任老方的数学课。
他进来时的步伐迈得很大，整个人满面红光, 上课铃响完后他搓了搓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开始上课前, 先公布一个好消息。”老方喜上眉梢, 朗声宣布，“这次联考, 我们班有两个人进了前五十。”
有活泼的学生接话道：“超额完成目标了啊！”
老方瞪他一眼，随即忍不住笑：“是，超额完成。我也不跟你们卖关子, 一男一女。男的那个你们肯定能猜到。”
大家齐齐看向三班班长钱嘉文, 常年以稍次于一班学霸的水平, 代表三班冲刺年级前十的男生。
钱嘉文被看得不好意思，还故作镇定：“方老师你直说吧。”
“就是你，四十三名。”
钱嘉文哎了一声，适当流露出“还有上升空间”的谦虚表情。
“还有一个啊，成绩一出来让我们年级所有老师都惊讶了，”方老师目光落在中间几排，“倪千夏。”
周围不约而同响起整齐的惊呼声。
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上学期两次考试，倪千夏在他们班成绩并不出众。
倪千夏抬起头，淡定地看向讲台。
“七校联考，你是第一。”
教室里安静了长达半分钟，接着气氛就毫无预警地被引爆了。
许静的眼镜滑了下来，她忘了要控制音量：“第一名是你呀！？”
她的声音被周围的动静掩盖了过去，三班的人集体疯了，哪怕这事说到底跟他们其实没关系，但只要想想一班的人惊掉大牙的样子，就足够他们为此欢欣鼓舞。
与此同时，高二一班的教室里，得知联考第一名出在三班之后，大家皆是面面相觑，所有人脑子里都盘旋着一个问题。
倪千夏是谁？
有人想起来，揭密说是三班上学期转来的那个小仙女。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霸们恍然大悟，但很快又陷入了另一种震惊——她从哪儿冒出来的？
第一堂课下课铃一响，三班教室外就围满了过来参观的学生。
倪千夏全当没看见，她低着头，看田萧和大齐发来的消息。
联考排名都是今天早上才统一贴到各所学校的光荣榜上，这两人反复确定了无数次，才敢肯定高高在上排在第一的那个名字，确实是跟他们一起在基础班混过的女孩子。
她回复完消息，放好手机时默默想着，他会去看十一中的光荣榜吗？
·
七校联考的排名，在十一中相对而言，没那么受重视。
就像月薪三千的人没心思关心福布斯排行榜上有谁一样，他们中的大多数各自得知了自己的名次，随意讨论几句将这次联考抛之脑后。
午休时间，喻辰从办公室出来，耳边还回响着班主任刚才说过的话。
“很好，这次考得很好！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只要肯努力，没有你做不到的！”班主任嗓门太大，震得他耳膜发痛，“加油加油，老师看好你！”
喻辰下楼时心情很平静，今天气温上升，他站在稍显燥热的空气闭了闭眼。
教学楼的路边，光荣榜前站着几个十一中的好学生。大红色的榜单在阳光下极为炫止，黑色毛笔写就的一行行名字，像钻进骨头里的小虫，引起身体阵阵刺痛。
有人叫住他，说：“喻辰，你这回又开挂了啊，照你这坐火箭的速度，下回该不会要进第一考场了吧。”
“进不了。”喻辰的声音微不可闻。
他现在比以前更不爱说话，好像所有的精力都被用到了学习上，平日里多说一个字都感到费力。
那人笑着给他鼓劲：“做人要有梦想，你看这回联考第一名，听说以前成绩也不怎么样的。”
喻辰侧过头，没说话。
时间仿佛停止了，视线还停留在刚才不小心扫到的那一眼。
第一名：倪千夏，宁城四中，总分712。
耀眼的总成绩像一个明晃晃的嘲讽，把所有人对他的夸奖都踩进了地下三尺。喻辰转过身，加快脚步，赶在回忆追赶上来之前，走进了一楼的卫生间。
水龙头开到最大，他接连往脸上泼了好几次水，呼吸才得以平缓下来。
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
没有嫉妒，也没痛恨，就是觉得这果然是倪千夏的风格，平时不声不响，等到她想要坦白的时候，就不会给人留出缓冲的空间。
她的狡猾是一把藏在袖口里的刀，等到察觉之时，冰冷的刀刃早已刺进了身体里。
日复一日地翻搅伤口，让人夜不能寐。
水珠顺着下巴滴落下来，喻辰双手撑在洗手池边，有些脱力。
他弓着背，咬紧牙关，直到情绪平复，才擦干脸上的水走了出去。
·
在补习班上完课回家，穿过长乐巷时，喻辰听见了熟悉的猫叫声。
他抬起头，在长长的围墙边沿，看见了那只熟悉的黑猫。
黑猫在月色中俯视他，然后掉转过身体，敏捷地行走在围墙上，它走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示意他跟上。
喻辰淡淡地问：“你有事么？”
黑猫自然不可能回答，见他仍然站在原地没动，便一跃从墙头跳下，在他脚边蹭了蹭，又咬了下他的裤腿。
喻辰无奈，只好跟随它往前走。
经过砖瓦房，黑猫没有停下，朝前再走了十几米，停在一扇朱红色的木门前。它像曾经去喻辰家躲雨那样，爪子在木门上划拉着。
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打开门，抱怨的语气里带着宠溺：“哎哟嘟嘟，跟你说过多少次啦，回来的时候不要抓门。”
嘟嘟……
喻辰看了眼黑猫威风凛凛的模样，有点想笑，可又没笑得出来。
老太太发现站在门外的男生：“你好，你找哪位？”
“没，”喻辰摇了摇头，“它带我来的。这是您养的猫？”
“刚养没多久，有天突然就来院子里找我家咪咪了，我看着好像是只流浪猫就收养了它，”老太太一顿，紧张道，“该不会是你的吧？”
“不是，见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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