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阻路崎（3）（1/2）

范无救“腾”地站起，心绪久久难平。

有风吹过，灯影树影，摇曳在面纱上。

周杭明知故问：“你干嘛？”，他眼里有光，闪闪发亮，满是期待。

满脸伤疤都沸反盈天疼了起来，明知那是幻觉也难以抵御，恍惚之间，范无救又看到那天的自己，罗刹祭坛上铺满深黑衣袍，一把嶙峋白骨斜卧其中，他破碎的指节动了动，仿佛还想抓住什么。

到底想抓住什么呢。

疤痕用力跳动了几下，不再发作了，范无救扶了一把手边的长椅，勉强直起身来，不等周杭说什么，就疲惫地背过身：“我们走吧。”

他摸着树干确定方向，随即不再借助外物，孤身往前走去，两旁梧桐夹道，满树悬灯，他走着走着，仿佛就要淹没在灯海里，消失不见了。

周杭追上去，气喘吁吁锁住范无救的一条胳膊，在上面挂了个塑料袋，一言不发，固执地盯着他不放。

范无救笑笑，把另一只塑料袋也接过来，提在手上，好脾气地问：“累了？”

旁人醉酒，周杭醉可乐，刚才喝下去的汽水在肚子里咕嘟咕嘟翻腾，烧心得厉害，让人躁动不安，他鬼迷心窍，伸手向范无救的面纱探去，触到鼻梁骨，一路贪恋地往下，摸过鼻尖、人中，最后停在他的唇峰上。

指尖隐约传来柔软的触感，周杭皱起眉，轻轻往下按去——

范无救捉住他的手，一把推开。

“不是我。”

他踩着满地碎影，埋头走路：“不是我，别多想。”

这人是睁眼瞎一个，也不知道为什么走路能这么快，周杭小跑着追上他，嚷嚷：“你到底在想什么？！”

“坐车上山。知道坐几路吧。”

“不是明摆着让我多想吗！”

“老道士说，上山的车次不多。”

“你为什么蒙着脸？”

“千万别错过，否则就要露宿街头了。”

“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看不见，靠你了。”

“你！”周杭气得作势打他。

范无救施施然按下他扬起的手，若没有那层黑纱隔断，两人此刻应是四目相对，风月无限。

周杭微微后仰：“干嘛？”

“无事。”

区区两字，范无救故意慢慢地说出来，抑扬顿挫，戏弄揶揄。

周杭气得哼一声，抽走手，故意把胳膊甩得老高，兀自暗暗磨牙，范无救偏开身，回味刚才触感，不忍偷笑，笑他可爱，也笑自己无聊。

车来了，周杭把范无救塞到靠窗的座位，自己坐在靠过道那侧，天色已晚，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乘客，司机难耐寂寞，操着杭州小片与他们寒暄一路，周杭也用杭州话回他，哄得司机心情愉悦，大手一挥，连车票钱也免了。

吴侬软语都自带一股江南的烟雨气，不知不觉间，哄得某些人骨头也酥了，没话也要找话说：“杭州，是古称临安的那个杭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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