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2）

六月底, 张达带着人往汾州运连翘, 张大牛也跟着去了, 回来后, 阿李观察他常常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不免就多问几句。

“你这趟去汾州是怎么了？也没听小叔叔他们说有什么不顺利的，难道是江信家里又出什么事了么？”

“没有, 江家都好好的。”张大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阿李说了自己的心事。

“江信货栈里有个厨子，年事高想回家养老，我见过他几次, 他觉得跟我聊得来，说我做饭上还有些天分……”张大牛说到这里, 脸上有些羞涩。

姜丫儿之前夸阿李婆婆饭菜好得出名并不是全然客套, 张大牛的姥爷早年间是个县城里都有名的厨子, 后来一场病亏了身体也耗了钱财只能搬到了乡下度日，乡下人家生活贫寒，再好的厨艺也没什么发挥之地, 阿李婆婆就跟着只学了点皮毛。

张大牛少年时还曾跟着自己姥爷在厨房摆弄过锅勺刀案，等到年岁渐长可以跟着张老头儿撑门户的时候, 为家中生计所累, 反倒没了下厨的机会。

“……我想着, 种地全靠天吃饭, 做厨子还能挣些银钱, 比一味种地倒是强得多。”张大牛略有些忐忑地说了自己心中的念头。

阿李听罢, 就沉默了。

张家最大的难处就是人丁少，乡下田间地头的事儿哪一项都离不了人力，若依了张大牛的心思，张家只剩两个老人和两个年幼的孩子，一家担子都得压在阿李肩上。

“人家愿意教你？”阿李轻声问。

张大牛点头，“他人大方仁义，也不需要我花费什么，我拜个师就行。”

阿李轻轻叹了口气，“这是遇上好人了。”

她盯着灯花，又长久地沉默了下来。

张大牛在她这份沉默中又犹疑起来，他这样打算对妻子来说担子也确实太重了。“要不，还是算了，我下次就叫小叔叔给他捎个信儿说我不去了。”

“做厨子比种地说不定多不了几个钱！”张大牛故作洒脱地说。

阿李轻轻笑出了声，“说什么呢？也没有不叫你去啊。”

“爹娘这两年还能干着呢，家里又不是少了你就轮不转了。”

她起身往衣柜走去，问：“什么时候去？我也给你做身衣裳当个门面。”

张大牛一颗心都落到了实处，忙说：“不用衣裳，下次往汾州运连翘时我再去。”

江辰之前来小青庄时来得匆忙，衣裳都没收拾几件，后头姜丫儿又请人给小儿子捎来一些衣服，另有几匹布作为对张家的偿谢，阿李这会儿就把其中一匹青色的拿了出来。

“本来还想着先给爹娘做两身衣裳的，没想到叫你占了先！”

张大牛在旁边一个劲儿阻拦，“我去当厨子的，灶上忙活穿这么好的衣裳干什么？”

阿李绕过了他坐到炕上，自顾自地把布摊开，“你又不是天天都在灶上，没身好衣裳叫人瞧不起！”

她想想，又打趣自己丈夫，“从我进家开始，就没见你掌过几次勺，你不会以前学的都忘了吧？”

张大牛憨笑着说：“还没忘，我在韩老头儿那做过几回，本事还没落下。”

他说这话时眼睛发亮，阿李心里就知道他是真爱这一行。

她嘴角翘着，看着丈夫的眼神发柔，“那你也在家里多练练，也叫家里孩子尝尝你做的饭。”

张大牛憨笑着应了。

刚进了七月，张大牛就跟着运送连翘的人去了汾州。

青桃儿还没从连续半个月没见着自己爹的伤心中缓过来，就又到了江信接江辰回汾州的日子。

前一天他们还商量着第二天上午去摘山葡萄，结果刚吃过早饭还没出门，江信就上门了。

青桃儿看着远去的马车哭成了泪人。

“我要爹，我不要江辰走！”青桃儿两只手捂着眼睛不肯回家。

阿李抱起她轻声哄劝，“再过几天爹就回来，不哭好不好？”

张旭眼圈也发红，懂事地帮着劝妹妹，“爹中秋就回来了，江辰以后也能见到的。”

青桃儿满心伤心委屈不是几句哄劝能压得住的，从这天起，她精神就蔫巴巴的，等到张大牛回来时，她状态又重新活泼了几天，等到张大牛一走，她就更消沉了。

张家长辈也无法，只能等着时间久了，她习惯了就好了

*

冬去春又来，转眼间六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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