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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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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舟舟停在离康定和他妻子几步路的地方, 打招呼:“康先生,康太太。”

康定看了他一眼, 面无表情,点头示意。康桓母亲则盈盈一笑:“回来了?”

夏舟舟回了一个笑:“嗯。”

“康乔痛得厉害,把我们都赶了出来。”康桓母亲朝病房里探了探, 继续说, “你进去劝劝吧,不然他得把医生也骂走了。”

夏舟舟也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朝里张望了下,犹豫道:“只怕他这时候也不想看到的我。”

康桓母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

然而今天康乔和医生僵持了很久,医生迟迟不从病房里出来,他们在外面等了好些时间。

康定等得有些不耐烦,推了夏舟舟一把:“你进去,让他打针。”

夏舟舟一进去就感觉到了病房里焦灼的气氛。

地上有些乱, 本来摆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饭盒、一束花、几只苹果和橙子都掉在了地上, 摔得很远。

康乔侧身靠在床头,双唇死死咬着,眉头拢在了一起, 脸部线条紧绷,表情有些狰狞, 可能是因为忍着痛, 他苍白的脸上浮上了异常的红。

他倔强地望着窗台, 不知在看些什么, 目光中透着浓浓的寒意,对站在床边的医生和护士置之不理,连夏舟舟进来他都没有转头。

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碰到他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的骨头硌人。他剃了个板寸头,面容愈发显得清瘦,脸颊都凹了下去,下巴如同刀削过的一般,五官都显得轮廓分明。

医生在床边劝他打镇定剂。

康乔抓着床边的栏杆,太阳穴、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怎么都不肯松口,满脸写着拒绝。

夏舟舟走到病床的另一边,挡住了康乔冷冽的视线,半蹲了下来,手搭上他的手背。

靠近他时才发现,他的额前已经布满了冷汗,有一行从鬓角流了下来,脖颈里更是汗涔涔的。

夏舟舟注视着他,说:“这么疼,打一针缓缓吧。

康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滚。”随后就移开了眼神,好像特别嫌弃她。

夏舟舟丝毫没有被他的冷言冷语影响,抽了张纸巾替他擦去额前鬓角的汗,说:“你知道我不会走,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打一针睡着了就好了。”

大概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疼,康乔的脸又憋红了些,冷汗汨汨地流下,他闷哼了一声,牙齿咬的越发的紧,咬合肌鼓了起来。他一声疼也不说,身体却往床垫里缩。

夏舟舟伸手钻进他的病号服,往他的后背摸去。康乔拽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往外扯。夏舟舟偏偏不让他如愿,卯足了劲儿同他僵持着。

换做平时,她一定没法儿拼过康乔的手劲,但这时候康乔正倍受疼痛的折磨,手里的力气使不上来,两个人便硬生生对峙着。

眼看夏舟舟就要胜利,康乔忍着痛咬牙切齿:“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不能。”

“你听不懂人话?我让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怎么非得死乞白赖地赖在这儿?连点骨气都没有?”

“随你怎么说。”夏舟舟一脸的镇定自若,“我就爱跟你唱反调,你越撵我走,我就越不想走。”

康乔的牙齿都磨出了声:“......医生和护士都在这里,你能不能要点脸?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

“哦。”夏舟舟无所谓地说,“没关系,我喜欢你啊。”

康乔抵抗不能,夏舟舟冰凉的手指终于落在了康乔的背上。康乔背部和腿部皮肤大面积烧伤,她的手触碰到他皱巴巴的皮肤时,康乔浑身颤栗了一下。

夏舟舟只是想摸摸他背上是不是也都是汗,可康乔却受不了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对医生说:“打吧。”

忍了这么久还是前功尽弃,康乔的表情非常挫败。他可以跟自己怄气,可以跟亲人发火,可以跟医务人员横眉冷对,可面对这样的夏舟舟,他却没了辙。

她就像纯净透明的水,看着温婉柔弱,然而一旦有了信念下了决心,就有无限的力量,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这么多天了,康乔真是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用尽了不堪的词汇,也试图用冷暴力逼走她,可她就像扎了根的钉子户,怎么赶都赶不走。

康乔烦躁地闭上了双眸,懒得再看他们。

康乔打了针,终于睡了。

夏舟舟守在这儿,康定夫妇很是放心,他们都忙,待了会儿便要走。夏舟舟送他们到住院部门口,康桓母亲边走边说:“康乔就是口是心非,你别看他好像把你当成洪水猛兽,总对你恶语相向,其实啊,他就是怂。他醒过来一看见你不在,就不得劲儿了,跟一触即发的炸药似的,谁都惹不得。别人看不出来他为什么这么暴躁,我和他哥能看不出来吗?不过,他这也是自找的,他那些话说得这么难听,换了我,早就不管他了,也难为你还能听得下去坚持照顾他。”

夏舟舟微微一笑,说:“姐,我懂。”

康桓母亲拍拍她的手:“舟舟,辛苦你了。”

夏舟舟摇摇头:“不辛苦,如果不是因为我,康乔也不会遭那么多罪。”

康桓母亲笑了笑:“他确实不容易,我公公婆婆你见过了吧?”

“见过了。”夏舟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康桓母亲意有所指地说:“别担心,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夏舟舟笑了笑。

这时,康定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对夏舟舟说:“好好照顾康乔。”

这句话很是耳熟,好像不久前才刚听康定对她说过。夏舟舟不禁有些恍惚,就像回到了几个月,但那时候的心境和现在大抵不大一样了。

夏舟舟重重地点头:“我知道。”

“谢谢。”

夏舟舟有些意外,忙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送他们离开,夏舟舟去icu看了看程彦,再回到病房。

康乔还在睡,但就算在睡梦里,他的眉头依旧微微拢着,好像多烦心似的。

夏舟舟出院前,康乔已经脱离了危险,从icu转入了vip病房,但他身上多处严重烧伤,需要进行多次植皮手术和漫长的康复治疗,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

康乔虽然嘴上不说,但夏舟舟能感觉到他的低沉和失落。他在短时间内受了两次重伤,而且这一次,他大面积烧伤,恢复期又长,反反复复在病痛中煎熬,所以他的状态比上次差很多。

夏舟舟刚开始看他难受却死撑着的模样,忍不住红着眼睛掉了眼泪,康乔看不得她这副样子,一直对她冷言冷语,想方设法赶走她,她不肯走,他就变本加厉地刺激她。

除了睁眼见她的第一眼,其余时间他都表现的非常不待见她。

她明白,他不过就是怕她可怜他,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他自尊心强,最讨厌施舍和怜悯,宁愿自己硬生生撑着,也不想她看低了他。

所以到后来,夏舟舟连眼泪都不敢掉,每次他痛起来,她就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免得惹他心烦,痛上加痛。等他状态好一点,她再出现,也不同他说话,他若是说些过分的话,她也不会生气。

大多数时候,他在睡觉,而她在一旁极有耐心地、安静地陪着他。

就像现在一样。

康乔睡了一个下午,七点多醒了过来。医院有病号餐,已经凉了,阿姨给他准备的骨头汤和鸡汤馄饨还在保温杯里温着。

夏舟舟见他醒了,就连忙把汤和馄饨倒在玻璃饭盒里,放微波炉里热了热,然后把椅子搬到了床头,顺便把床头摇了起来。

这些都应该是护工干的活,但夏舟舟闲着没事,便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康乔起先还跟她倔,像个孩子似的不肯吃饭,喂到嘴边也不吃。夏舟舟就一声不吭端着碗静等,一直端着也不放下,两个人无言中分明在暗自较着劲儿,可他到底没夏舟舟有耐心,最后还是率先认输。之后他就不跟她较劲了,她喂他,他便吃,只是话语里仍是不客气。

夏舟舟试了试骨头汤的温度,然后拿了根吸管,递到康乔的嘴边。

康乔的目光停留在夏舟舟的脸上,一时没有动作。他的眸色很深,眼底暗潮汹涌。

夏舟舟问:“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去上班?”

“我跟校长请过假了。”

“你不是刚复职?”

“是,托您的福。”夏舟舟意味深长地说。

康乔从icu出来之后,陆陆续续有许多亲友来探望他,病房里每天水果篮和花篮不断。

他的朋友,夏舟舟多数都不认识,可他们都认识她。那天送他朋友出去的时候,夏舟舟被一个叫沈愉的女人叫住,跟她聊了一会儿。

她原以为是康乔的旧情债,不想沈愉跟她说的是她学校里的那些事。她这才明白,原来她复职的事,康乔又在暗地里出了不少的力。

康乔总是这样。在她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任何方面,都为她考虑到了。

康乔听她这么说,猜到她恐怕是知道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却仍是不喝汤,换了个话题:“程彦醒了吗?”

夏舟舟怔了怔,答:“醒了,但是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各项机能都没有恢复,所以还在icu。”

康乔点点头,说:“等他从icu出来,你就别再待在这儿了。”

“......”夏舟舟终于放下了手,定定地注视着他,“你就这么盼着我走?”

康乔目光凉凉地说:“你都知道了我不喜欢你,做的一切都是假的、骗你的,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呢?”

“你不觉得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太晚了吗?”

“原本没有发生这些事,我也打算最近找个时间告诉你的。”他顿了顿,轻吸了口气,继续道,“我很抱歉,当年因为自己的私欲,破坏了你的家庭。我现在做的所有,不是因为喜欢你,只是为了自我救赎而已。你懂的,做的坏事多了,怕自己下十八层地狱,所以想补偿一下你来抵一些自己犯下的罪过。”

他轻飘飘地笑了笑:“你应该恨我的,我躺在这张病床上,是我活该。”

夏舟舟注视了他良久,说:“我父亲出轨,我父母离婚,与你脱不了干系,但他们之间如果没有嫌隙,我父亲如果对我母亲足够忠诚,你再怎么拆散也是没用的......况且,这几年我父亲平步青云,你也帮了不少吧?”

她以前总想不通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刚认识他那会儿,她以为他接近她别有目的,可后来发现不是,她也没再探究过。

直到这次他为了逼她离开他,他才告诉她,当年他初出茅庐,想要向家里人证明自己的能力,为了拿下西北的一处资源,认识了夏舟舟的父亲。当时夏父正在当地考察,那边的资源也正是他的团队发现的,于是康乔就送了个漂亮的苗族女人给他,夏父一开始没有接受,只是后来还是没有逃过异族女人的温柔乡,和夏母离了婚。

所以,康乔接近她,不是机缘巧合,也不是情根深种,而是还债。

康乔告诉她这些后,夏舟舟当时的心情很复杂。

她花了一天的时间去思考这件事。可能是因为事情过去了太久,她早已接受了父母分开家庭破碎的事实,事到如今,她发觉除却震惊和气恼之外,自己内心更介意的是康乔原来并不喜欢自己。

可是,如果他真的不喜欢她,何必一次又一次地舍身救她?就只是为了弥补她吗?

“帮你父亲也是帮我自己。商场和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利益都是相互的。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会被丢弃。”

“但你自始至终没有利用过我。”夏舟舟垂下眼眸,“清官难断家务事,而且,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还有一件事情......”

“康乔。”夏舟舟打断他,“我说的太晚,不是指你把事情告诉我太晚。就像你当初费尽心机,我怎么拒绝你你都不肯放弃一样,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走?”

康乔扯了扯嘴角:“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有些事情强求不了的。你在我和程彦之间犹豫了那么久,不过就是因为你放不下程彦,对我又心怀歉疚。我现在鬼门关前走一回,突然也明白过来一些事,歉疚这玩意儿跟感情差远了,我康乔虽然不能呼风唤雨,但不至于落魄到要用歉疚来束缚一个女人。”

“所以,你走吧,你忘不了程彦,就回他的身边。你总在我眼前晃,你不开心,我也难受。”

“......”

夏舟舟深吸了口气,尽管她早就知道康乔的态度,但心仍是不受控制地狠狠抽了下。

“好,我知道了。”她佯作若无其事,“我会走的,你先把汤喝了吧,刚热好,你再不喝,又要凉了。”

康乔不再说话,脸色阴沉沉的。

他吸着汤,夏舟舟再次开口:“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这么在意程彦?你如果只是想弥补我,就不应该介意我对你是喜欢,还是歉疚......你不觉得你前后矛盾了吗?康乔,说到底,你只是不相信人心罢了。”

程彦从icu出来的那天,夏舟舟特意跟康乔知会了一声,然后去了程彦的病房。

程彦的父亲也在,他接到消息,从老家赶了过来。之前因为调查程彦失踪的事,他和夏舟舟是见过面的,但夏舟舟不知道他是否了解她和程彦的那点事。

程父看见夏舟舟时,他忧心忡忡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的笑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夏舟舟点头示意,低声说:“他还没醒,坐会儿吧?”

夏舟舟:“没关系,叔叔您坐,我再去搬个椅子来。”

夏舟舟等了好几个小时,才等来程彦睁开眼睛。他仍是极其的虚弱,没办法与人长时间的交流,所以他一醒,程父就把病房让给了他们。

夏舟舟给程彦倒了杯温水,拿吸管喂到他嘴边。

他吸完了一杯水,哑着喉咙对夏舟舟说了声:“谢谢。”

夏舟舟笑了笑:“不客气。”

她把喝空了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回头,程彦的视线定在她的脸上,目光幽深。她想说些什么,但看他冰冷且惨白的神色,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程彦见她欲言又止,心知她想说些什么,但此刻,似乎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一念之间,咫尺天涯。

他嘴唇翕张:“对不起。”

夏舟舟摇了摇头,抿嘴勾唇,露出一个浅却柔和的笑容:“刚分手时,我很失望,就想听到你说一句‘我错了’,然后我们重新在一起。后来,发现你失踪了,我六神无主,就只希望你能出现,告诉我一句‘我很好’,我就能安心了。现在,你回来了,这就够了。程彦,不需要对不起,从始至终,我要的都不是这三个字。”

程彦沉吟了许久,说:“我原以为我会死,可我活了下来,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扯了扯嘴角,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夏舟舟也没有感觉到半分轻松。

她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回学校继续把书读完,毕业后服从学校分配。”

“你还准备干这一行?”

“不做这个,我还能做什么?”

夏舟舟微微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也能理解。

程彦从小生活在社会的底层,他的父母既没有社会地位,又没有钱,外加离异,日子过得十分清苦。他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内心是自卑的,但他的自尊心又极强,半点不愿意被别人知道自己的困窘,还在学校那会儿,除了她和朱逸轩外,没有人知道他的家境。

他想做警察,不仅是因为受到了他母亲的影响,对毒品行业深恶痛绝,更是因为这份职业很光荣,可以让他挺直了腰,告诉别人,就算他父母无所作为,就算他是吸毒犯的儿子,他照样活得很优秀。

程彦的肩膀上背负了太多,有他的骄傲,尊严和信仰,还有来自金钱和地位的压力......

他的人生,有太多比感情更重要的事情。

所以,他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他会继续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就算有一天,他会为此奉献自己的生命。

可理解归理解,只要一想到他之前的遭遇,和他接下来可能面临的重重危险,夏舟舟便深感担忧。

“你总是只身在外,外婆怎么办呢?”她叹了口气,问,“我去看过她两回,她问我你怎么不回家,我都答不上来。她现在都没有以前精神了,一个孤寡老人孤苦伶仃地守着家,怪可怜的。”

“出院了之后,我会先回家一趟。以后我有假期也会回去,只是......”程彦皱了皱眉,深深地看着夏舟舟,“舟舟,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夏舟舟点了点头:“你说。”

“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外婆。我爸有老婆有孩子,我不担心,但是外婆,她只剩我一个亲人了,连我都没了......”

夏舟舟急忙呸了三声:“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刚说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会儿又瞎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死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总有那么一天的,只是早点晚点罢了。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夏舟舟有些难过,喉咙里就跟扎了针一样,一刺一刺的,痛到发酸,她不愿意去想他口中所谓的如果,但是看着他坚持的眼神,最后还是答应了:“你不会出事,我也会定期去看外婆的。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了,外婆也是我的亲人。”

程彦终于笑了笑,这么久以来,这是夏舟舟看见程彦第一次笑,上一次,恐怕是他们还没分手之前。

“谢谢。”

“应该的。”

夏舟舟话音落下,病房回归安宁,久久无人开口,陷入一种尴尬的安静中。他们已经疏离至此,连对话都如此的客气,夏舟舟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一年多的分离,他们两个都经历了许多。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他们相隔的不只是距离,更是彼此的心。他们都变了,昔日的情侣终究是背道而驰,与对方越来越远。

夏舟舟要离开时,跟程彦告别:“我明天再来看你。”

程彦却摇了摇头:“舟舟,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时光,我会永远怀念。康乔能遇见你,是他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你们俩要好好的,祝你们幸福。”

“......”

夏舟舟咬着唇,忍不住垂下了眼眸,她拼命憋着,可话出口时还是带着哭腔:“那你呢?”

程彦双眸无神地望向夏舟舟的身后,怅惘道:“我?我这有一天没一天的,还是不祸害人姑娘了。”

从程彦那里出来,夏舟舟没再去找康乔。

她回去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很长,从天亮睡到了天黑,又从天黑到了天亮。

她连晚饭都没吃,梦醒时饥肠辘辘。

室外气温很低,一出门便感觉到了冰凉的气息,空气拂过脸上,都似乎带着冰,呼出一口气,都能看见白雾飘散。

夏舟舟顶顶怕冷,穿上了毛衣和大衣,在肯德基里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后,去学校销了假。

她几乎每天放学后,都会去一次医院,却再也没有在康乔面前出现,只是远远地在病房外看他。

倒是程彦,夏舟舟隔三差五地会去探望他。程彦每次一看见她提着大袋小袋地过去,就很是无奈。

有一次他忍不住了:“舟舟,我虽然祝福了你和康乔,但不代表我一点儿都不计较,我们怎么说都是谈过几年的,有感情的,你这回回往我这儿跑,却只把我当朋友,是不是心太大了点?”

夏舟舟说:“也就这几天,等你回去了,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程彦扬了扬眉:“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回去?等我毕业了,我打个申请回本地工作?”

夏舟舟剥了个香蕉递到程彦嘴边:“你不等刘昕了?”

程彦从夏舟舟手里接过香蕉,刚要下口,却愣了一愣。

他的嘴角浮起一抹奇怪的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夏舟舟。

夏舟舟同样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她原先也没想到程彦会对刘昕产生感情,直到那一天——

她当时把那颗爱心吊坠藏在了包的内隔袋里,被抓的时候她当机立断选择了弃包,但被绑架他的壮汉发现然后交给了刘昕。只是奇怪的是,刘昕似乎并没有发现藏在里面的秘密。她在自首时把包交给了警方。警方后来清查过所有证据后,留下了黑色的储存卡,其余的东西连同包一起还给了夏舟舟。

因为吊坠里面是程彦和刘昕的照片,所以她后来去找程彦的时候,把项链又给了他。

那一天,她来探望程彦时,偶然发现程彦的手里正举着那颗吊坠,吊坠被打开了,他的手指抚在上面。他的目光时而放空,似在思考些什么,时而又低头看着吊坠里头的东西,眸光沉静如潭。

夏舟舟在病房门口待了很久没有进去。她想,他或许这时候并不想有人打扰他,也不想有人撞破这一幕......

也就是那时候开始,夏舟舟忽然明白,程彦如今能和她像老朋友一样平和相处,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都走出了过去。

长久的对望后,他们俩同时默契地一笑,心照不宣地越过了这个话题。

程彦:“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有问你......”

“什么?”

“他对你好吗?”

“嗯,好。”

“那就好。”

“但是......”

“怎么?”

夏舟舟把这次他受伤的前因后果跟程彦说了说。

程彦听完,撇了撇嘴:“他抽什么疯?看我可怜,要把你拱手让给我?你又不是东西,是有思想有深度的人,他凭什么替你决定你的选择?退一步说,就算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会和他公平竞争,用不着他让我。”

他不再是冷冰冰的一张脸,他又回到了以前那个骄傲自信的样子。

夏舟舟微微一笑,说:“他只是不想看我陷入两难的境地。况且,他现在情绪波动大,我也能理解。”

“你怎么什么都能理解?”程彦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就由着他这样?你不去找他,他也不来找你?”

“他现在也不能来找我啊。”

“舟舟,我看,你还是得跟我回去一趟......”

康乔经过了前期治疗,换了一家私立医院继续后续的手术和康复训练。

程彦出院的后一天,夏舟舟拎着小米粥、酱瓜和煎饺去找了康乔。

他正试图下床,可腿上的伤口还未完全长好,他站了一会儿便大汗淋漓,坚持不住地坐回了床上。

他颓丧地垂下头,双手用力地撑在床的边缘,手背上青筋爆出。夏舟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能从他萧瑟的身影上感觉到他的无助与失意。

夏舟舟在门口等了会儿才推门进去。

康乔一见到她,便蹙紧了眉头:“你怎么来了?”

夏舟舟举起手里的保温饭盒,说:“我晚饭烧多了,就带了点过来。”

她这明显是借口,却说得理直气壮。

康乔:“......我吃过了。”

她把饭盒放在桌子上,打开:“吃过了也吃一点吧?就一点点小米粥......酱瓜是我奶奶腌的,甜甜酸酸的,特别爽口,煎饺是我自己买了菜剁了包的......你不想尝尝吗?”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在央求他,又有点像在同他撒娇,康乔的心倏地一动。

他许久没有见她,刚才一下看见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连心跳都加快了不少,还以为自己幻视了。但发现自己没看错也不是在做梦的那一刻,想到自己现在连站都费劲,不免又烦躁起来。

康乔扫了眼被她摆放在桌上的吃的,沉默了会儿,问:“你来干什么?”

“一定要有事才能过来吗?”夏舟舟只当没有感觉到他的排斥,厚着脸皮反问,“就不能来看看你?”

他不看她,语气意味不明:“你不是和程彦在一起了?”

夏舟舟定定地注视着他的侧脸,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答非所问:“哦,对了,程彦出院了。”

康乔抽了抽嘴角:“恭喜。”

“我会转告给他的。”她顿了顿,“后天他就要回去了。”

“......”

他抬眸瞅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此话意欲何为。

夏舟舟接着说:“我会跟他一起回去。”

他默不作声,好半晌之后才答了一个“哦”。

夏舟舟见状,知道多说无益,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端起盛着粥的饭盒,呈到他眼皮底下,说,“真的不吃吗?吃点儿吧......我煮了很久的。”

“不了。”康乔似乎有些不耐烦,“人你看过了,还不走?”

“......”

夏舟舟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那我把吃的放在这儿,你要是饿了就热一热?”

康乔摆摆手,不胜其烦:“随便。”

“......”

她叹了口气,假装从包里掏出手机看时间,不经意将高铁票带了出来。

白白的床被上落下一抹蓝,这么明显,康乔不可能看不见。夏舟舟故意拖了会儿时间,等到看完手机上的通知才抬起头。

她的目光从康乔的脸上划过,然后装作自己刚发现床上掉落的高铁票,呀了一声,拿了起来:“不好意思,掉了。”

她把票放回了包里,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整理行李,先走了。”

“嗯。”

“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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