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1/2）
很快德妃就发现自己的日子不好过起来, 先是吃穿用度, 看着和以往没什么差别, 可仔细追究的话这里面的事情就大了，比如说, 同样是肉, 那后臀肉和猪肚子肉, 就是味道不一样。同样是羊, 那乳羊和老羊，口感也是不同的。同样是鸡鸭鹅，她的就硬生生的比别人的小一圈。
再说这室内的东西, 茶杯茶壶什么的, 这些个瓷器，不小心摔了是时常有的事儿，以往摔坏了，德妃只要让人往内务府去就行了，现在，那内务府推三阻四的, 今儿说没有这个花色，明天说负责的人不在, 后天说盘点库存呢顾不上, 时常要拖个三五天。
她宫里宫人的月例，也比往常晚了半个月, 将近半个月呐, 连身边的嬷嬷都差点儿着急了, 她这边去找宜妃，宜妃就只说是忘记了。
一来二去的，德妃再怎么也能揣度到是有人在看她不顺眼了。她根本不用筛选就知道是谁，这宫里的人，看她不顺眼，和她有仇的，除了宜妃还能有谁呢？
让她给宜妃低头那是不可能的，争了一辈子，这会儿这头已经是低不下来了。可这日子也不能总这么过下去啊，德妃就找了四阿哥进宫：“你是当兄长的，你找老五说说这事儿，他额娘做的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却件件恶心人，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四阿哥没出声，德妃就皱眉：“我说话你听见了没有？我是你额娘，我的事儿，让你说句话你都不能帮忙吗？”
“额娘，这事儿，说出来并没有什么证据。”四阿哥开口，其实不用找五阿哥，他自己到内务府走一趟，事情就差不多解决了，然而没等他说后半句，德妃就扎了：“没证据就算了？你这儿子是给谁当的？看着自己的额娘被人整治都不吭声的？你是不是怕他老五？不敢得罪了老五？”
“我和你说，往日里你总觉得我偏疼老十四，可你也不想想，你就是个不贴心的，这事儿要是让老十四知道了，老十四必然会去找老五要个公道的，结果你呢，就一声不吭，眼看着自己的额娘受苦是不是？这不是自己养大的，就是和我不贴心！”
德妃又是这老一套，四阿哥心里叹气，面上却是没什么表情，他早先也生气，也郁闷，也愤恨，可这么些年下来了，也有点儿麻木了——德妃总是指责他不贴心，总是说老十四如何如何孝顺，可她却没想过，她这宫里一年四季不缺的水果是谁送的，她这宫里琳琅满目的布料是谁送的，她德妃的位分是谁争取来的，她只看自己想看的，从不看自己不想看的。
老十四哪儿是真孝顺呢，老十四从来都是嘴上说说，真正做事儿的，还不都是他吗？可德妃，从来是不会往远处看的。她只看得见老十四的甜言蜜语，她只看得见老十四的撒娇卖痴。
四阿哥也觉得有些累，听着上面一句句的责问，终于忍不住了：“额娘若是觉得这事儿我办不成，那不如让十四弟来做？我这当兄长的不好去找太子说这事儿，那老十四是弟弟，到太子跟前撒个娇说不定就能成了，就是为着面子好看，为了给汗阿玛一个太平日子呢，太子想来也是不会拒绝十四弟的。”
最好是狗咬狗一嘴毛，老五确实是挺有想法挺能干的，可老十四那人，却不是个能用常理揣度的，他就是脑子有问题的，被他缠上就算是倒霉了。
德妃没好气，但老四确实是不接这一茬，没办法，就只好让老四先滚蛋了。四阿哥麻溜的起身，面上虽然不在意，但到底是被那一个滚字伤着了，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老十四去找老五的时候老五正忙着呢，他手里的私兵，算是在康熙面前过了明路了，既然是过了明路，那自然是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的，所以，他让人去做了盔甲，全都有。还有那火~铳，该改进还是要改进的，萧先生有一句话说的特别有道理，枪~杆子下面出政权，以前他可能会觉得这话有点儿野蛮，但现在，他觉得真男人就该这样干。
“有事儿？”他将手里的盒子合起来递给旁边的萧然，萧然起身：“太子既然有客，那我就先告退了 。”
五阿哥点头，萧然就转身出门，十四阿哥有些不高兴：“太子，你看看你那门客，真是不像话！还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呢，连个礼都不行就直接走了，他就算是看不起我，也得看太子你的面子是不是？好歹咱们是亲兄弟呢。不过我瞧着，他对你也是不怎么尊敬的，还自称我呢，连个奴才样子都没有。”
五阿哥可不觉得十四阿哥是不知道萧然的身份的，十一阿哥早些时候在京城，恨不能逢人就炫耀他有个好先生呢，萧然也是在十一阿哥的府上露过面的。
“听说十四弟最近新得了个美人？”五阿哥不答反问，这事儿就很尴尬了，十一福晋又不是没在公共场合露过面，就算大家都知道十一福晋暴毙了，但真要看见了这美人，谁心里不会乱想？
然而十四阿哥脸皮厚，就是尴尬了一瞬间，面上就笑道：“没想到太子日理万机的，竟是连这种小事儿也听说过，确实是新得了个美人，不过那美人规矩差了些，见了嫡福晋也不大尊敬，所以现下被我关在府里学规矩呢。就算是没个位分，日后连个出门的机会也没有，可这规矩，还是要学的。”
这就是变相的和五阿哥保证，日后是绝不会让这女人出了府门的。
五阿哥笑着点头：“都说你是个怜香惜玉的，只是，这后宅的女人，总归还是让嫡福晋出面管着比较省事儿。你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宜妃母最近不是管着宫务吗？我想着，是不是宜妃母第一次管这样多的事情，有些顾不过来，所以才手忙脚乱的？”十四阿哥笑哈哈的说道：“以至于内务府的那帮子奴才，竟是奴大欺主，给我额娘送的好些东西都是以次充好的，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对宜妃母的名声也不好是不是？”
十四阿哥很有心机了，这一上来就将自己放在了施恩的角色上：“我额娘受点儿委屈没什么，反正有我和咱们四哥在呢，怎么也不可能让我额娘饿肚子是不是？只是，宜妃母的名声，可是和太子你的息息相关的，若是传出去说宜妃母是个小肚鸡肠的，那谁能相信太子你是个大方爽快的呢？”
什么样的额娘教养出什么样子的儿子，宜妃不是个好的，那太子怎么能是个好的？
五阿哥挑眉，万没想到十四阿哥还能有这么犀利的一面。不过，就算自己的额娘真的名声不好，他也只会护着自己的额娘的，更何况，谁能说宜妃的名声不好？
五阿哥笑道：“还有这事儿？倒是多谢你来告知我了，要不然，等我额娘的名声被小人坏掉了我都不知道，那我这儿子当的可就太不合格了，你且放心，既然现在我知道了，那我额娘的名声，就绝不会受损的。”
至于德妃受不受委屈什么的，人家有亲儿子呢，十四阿哥之前刚才可是说的很明白了，所以五阿哥是绝不会去插手的。
十四阿哥有些语塞，好一会儿才说道：“到底是要整治一番才行，这内务府可是头等重要的……”
“这内务府的事儿，想必是十四弟你听茬了，内务府现在可是老十五打理的，老十五和咱们四哥又向来要好，怎么可能会亏待了德妃母？”
五阿哥语重心长：“所以这事儿啊，必定是有人存心想挑拨咱们兄弟情义才说给你听的。你别当回事儿就好了，至于后宫的事儿，咱们大牢爷儿们也不好掺和是不是？来来来，我这儿刚得了一副好画，咱们欣赏欣赏？”
说实话，十四阿哥是欣赏不来这些的，他最喜欢打仗了，可是自家额娘交代的事情没解决，这怎么能走呢？
可惜五阿哥再不给老十四说这后宫事情的机会了，但凡十四阿哥说一句，五阿哥就要岔开了话题。一上午时间就这样过去，十四阿哥无功而返。
婉婷是半点儿不觉得自己做的过分的，她又没克扣德妃的东西是不是？不就是将好的换成不太好的了吗？可将就将就也能过是不是？再怎么不好，也好过她当宫女时候的份例吧？
得知德妃找了四阿哥十四阿哥，婉婷也没放在心上，她觉得老五和老十一是能应付的过去的。那四阿哥和老十四都是要脸的，他们兄弟，也肯定不会将这事儿闹到康熙面前去的。
就算是闹去了，婉婷也是有话说的——她自己都减了份例了，德妃不过是换了些稍微不好的东西，份例都还没减少呢，她哭什么哭啊？有脸哭吗？
婉婷是绝不会说因为自己担心老五，所以自己吃不进东西的事儿的，也绝不会说自己太伤心失望，所以也没心情穿好衣服的事儿的。
这样一直到了万寿节，康熙突然下旨，说是什么感怀自己孤苦，身边没个照顾的，听的下面众人忍不住嘴角抽抽——三宫六院了，妃嫔加起来至少也是二三十了，这还叫身边没个照顾的？
然后康熙话题一转，说自己梦见了皇太后，皇太后怜他孤苦，所以想让他册封个皇后。
这才是重点，下面的人全都竖起了耳朵认真的听着。这人选，若是宜妃，那就和之前册封太子的事儿对上了。若不是宜妃，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婉婷在翊坤宫也冷着脸听着圣旨，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的，早早晚晚，没想到是一直等到了这会儿。她对皇后的位置没什么特别强烈的念想，历史上的宜妃，不仅不是皇后，最后还连个太妃的位置都没捞上呢。
可现在，这皇后的位置，是她的儿子为她争取的。
毫无悬念，但又一点儿不激动。
平平静静的等着那礼部的官员念出她自己的名字，然后恭恭敬敬的行礼，从人手上接了圣旨，再冲着乾清宫那边行礼。
婉婷这边不激动，外面大臣们也不怎么激动——太子都册封了，附赠太子的额娘一个皇后之位，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为了巩固太子的位置嘛，皇上估计是生怕有人拿太子的腿脚说事儿，所以才给太子又一重的保证？
哪怕日后五阿哥真出了事儿，不能登基了，那有这皇后的位置在，九阿哥十一阿哥还有二十一阿哥，这三个五阿哥的亲兄弟，那可就有了天然的优势了——他们成了嫡子了。
所以，是为了警告那些想对五阿哥出手的人？
聪明人就喜欢多想，但康熙也是聪明人，他大约也是想过这些事情的？婉婷就有些弄不明白康熙的意思了——他这到底是看好谁呢？是将五阿哥当靶子了，还要千方百计的保护五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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