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1/2)
闻识醒的时候,天依旧是黑的,风毫不留情地刮,树影婆娑沙沙作响,巨大的山林又不知落了多少红叶。---
头仍昏沉,神志却顽强地活了过来,生命的尽头她没少遭受过,挺过来也没啥值得高兴的。
闻识眼睛睁开,望着漆黑的没有星光的夜空,双手静静地搂住沈从岸的身体,侧耳倾听他节律的呼吸,胸腔渐渐被一种陌生的冲动填满。
这一刻天地间她只感受到来自沈从岸的温度和声音,不禁想到意识朦胧间听见的哭声,怀里这个男子经历奇特,温柔却强悍,闻识料想他的每一天都应该无比努力,无比真实,顽强地托起一个家族的重担,并以笑容面对所有的不耻和嘲笑。
只是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虽然眼神依然透彻,可她无数次捕捉到他深藏眼底的晦暗苦涩,人生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但不该反复这样对待他。
沈从岸依旧倔强而顽强,不肯屈服于命运。
在此之前他本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坚强,便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失去的孩子也好,混账的妻子也好,他在这世上拥有的一切都好。
可是闻识气若游丝地躺在这个山中,他忽然感知到如果她就此死去,他的人生似乎也与她一同消亡。
这样的感觉太奇怪了,他们明明,不是什么不可分割的关系。
阳光穿透黑暗照耀在大地,将最后一滴露珠蒸发的时候,沈从岸悠悠转醒,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但刹那便清醒过来,欣喜的发现闻识烧已经退了,呼吸也变得平稳,只是仍在昏迷。
松了口气,爬出被窝迅速地穿上衣服,守在闻识身旁又是愁上心头,水囊早就空了,可他一步不敢走开,但也不能就地等死。目光落在一旁的推车上,咬了咬牙,拖着一条腿去推车。
记得闻识说过,只要一直向西,翻过几个山头就是郁南县,那里有沈家的生意,只要找到沈家的伙计他们就得救了。-*---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她是前途不可限量的神医,不能因为自己的愚蠢默默无闻地死在这里,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瞬间,沈从岸眼中迸发了无限坚定的信念,推车竟被慢慢挪动了位置。
然而只是将车调转个方向,沈从岸额上便渗满了汗,狼狈地用袖子擦了擦,蓦然抬头竟发现闻识坐在被中静静地看着自己。沈从岸一愣,推车倒在一旁,他看着闻识苍白的脸嘴角牵强地扯出笑容,眼中却无声掉下泪来。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男人,就是麻烦。”闻识冷着脸没好气地说,晃着身子走到他身边,将他抱到被子中,而后连着被子和人一起又抱到车上。
沈从岸伸出手默默地环住她的脖颈,坐稳身后找出食物递给她,闻识两口啃光推车去找水,在一处潺潺小溪灌满了水囊便一路往南。
沈从岸抱着水囊小口喝水,“你那是什么药粉,竟然能抵御这山中毒物?”
闻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回答:“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毒虫,方圆数十里之内必然长者能解毒的药草,外人来看这山里处处危险,在我眼中这山可是无价之宝。”
沈从岸歪着头笑了,“就像那朵让你等了两年的香茗花。”
提起香茗花闻识一阵肉痛,斜了沈从岸一眼瘪瘪嘴抱怨:“等了两年,就制成两颗药丸,可好,便宜你了,否则就你这身板从悬崖上跳下来几天就能活蹦乱跳的?我的神药啊……”
沈从岸捂住嘴低低地笑,闻识跳脚,黑着脸喝道:“你还笑,信不信我真让你赔了沈家。”
沈从岸抬起头,眉眼弯弯地说:“可我没让你救我呀。”
闻识一窒,迅速想起什么,狠狠地道:“奸商,小心我把你扔到这儿,一辈子出不了山。”
“信,怎么不信,那我只好天天给你洗衣做饭,为奴为婢。”
沈从岸本就好看,此时目如星海,笑若银河,全然不为狼狈的境遇所动。闻识想起昨晚温香暖玉,心中一动,感觉鼻腔似乎有液体要流出来,迅速敛了笑抬起头不敢看他。
沈从岸看着她消瘦紧绷的下巴,脸上的笑容慢慢化作嘴角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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