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2）

庆央正背着手看着窗外发呆，冷不防听见砰的一声闷响吓了一跳，回头见段三留盘着腿坐在床中间，神情懊恼的盯着手指发呆，肩膀上刚裹上的雪白绷带又渗出了点点红印。

庆央走上前抱起自己那一床被子，卷成团扔在床上，骂道：“你又发哪门子疯！被子枕头也碍着你眼了是不是！”

段三留像没听见似的，仍自顾自的盯着手掌一言不发，庆央踢了踢床腿，见他依旧如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暗自伤神：我这是何苦来讨没趣的，多此一举，他死了岂不是更好？

段三留皱着眉头瞪着糖渣，还没给庆央看自己就压碎了，心中苦闷懊悔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出来，忽而灵光一现想起楼至高临死前骂下的那句：“哈麻批！”，大约是这么个意思，不由自住张口也来了这么一句。

段三留学样向来有一学一，连着语气声调神情一并学了来，声音苍老狠劲与楼至高如出一辙。

“你说什么？”，庆央脸色一沉道：“我问你，你骂哪个！”

“不是你。”，段三留实话实说，继续盯着糖渣发狠，好像多盯一时半刻它们就能重新聚在一起生出一颗新的糖瓜。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话进到庆央耳朵里顿时变了味，只当段三留不把他放眼里只管敷衍，一把卡住段三留的脖子威胁道：“乖孙儿，有种多的敢说就敢当！”

初始段三留还满心在糖渣渣上，只当他在玩闹并未留神，直到庆央五指慢慢越收越紧，段三留开始喘不上来气才握住庆央的手腕往下拉。

“什么玩意儿，这么黏糊糊的？”，庆央松开手一把拉住段三留往回缩的手呵斥道：“给我瞧瞧！”

段三留满手糖渣，因为天气炎热化成了一块块黑印，庆央急忙再看自己的手腕上，果然又是一道黑爪印。

庆央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捏住他的手腕呵斥道：“从哪儿摸的什么东西，赶紧洗了去！”

“不……”，段三留一下子抽回手压到了屁股下。

“哎呦！祖宗，这是睡觉的地方！你是真不知道脏净！”，庆央气的说话都不利索了，指着自己手腕道，“你自己看看，一抓一道黑印！”

段三留嘴角一撇好像要哭似的，可眼睛依旧黑亮，一如往常那般紧紧盯着庆央，挪着屁股慢慢向后退。

这是要演哪出戏？庆央愣了愣再次伸手去抓，段三留又侧身闪开，慌张道：“这是给你，给你……真的很甜。”

段三留越急越想不起名字，脸皱在一起，撅着嘴好像个丑橘，张开手臂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比划着糖瓜的样子。

“糖……瓜？”，庆央皱着眉尖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类似物，试探问道

“嗯嗯！”，段三留点点头安静了下来

“嗐，我还当是什么，”，庆央舒了口气道松了手，旋即凑到段三留面前嘿嘿笑道“是特地带给我的？”

“是。”，段三留今天莫名的坦诚，眼睛好像两颗墨玉磨出的圆润珠子。

反倒是庆央先不自在闪开身，尴尬笑道：“这样啊呵呵…不如…总之……反正师傅今日不在山，山下有许多铺子，不若，不若我带你下山逛逛？”，段三留立刻二话不说一个挺身跳下床，衣服也没穿，趿上鞋子就拉着庆央往外走。

“诶，你这人……。”，庆央话说到一半，忽然笑了起来道指指段三留脚上的鞋子笑道：“好厉害，像您这般穿鞋子的天下恐怕再无二人。”

段三留闻声才发觉，左右脚倒了个，一只还反了前后，实在滑稽可笑。段三留换过鞋子，冷哼了一声背着手走出了屋门。只可惜戏没演全套，脚下乱了步伐五六岁顽童一般一蹦一跳，庆央无奈笑笑跟了出去。

下了山走不上几步路就拐进了二十里铺西街就到了竹竿巷，里面买的尽是些农行百货，一到晚上，满街堆叠的满满当当竹编的篓子，木头搭的小桌，钓鱼的杆子网子，还有剃剪，卖卦，喝估衣的一应俱全。

只是现在天色尚早出摊的不多，就是有开门的店家，学徒也是摇着蒲扇坐在门口树荫中纳凉，懒怠招揽生意。

已近黄昏，大太阳仍悬在高空，似丝毫没有要落下去的意思，地面热辣辣的像是要把鞋底烤糊了，蝉鸣扰的人发慌，走上一阵后背便水洗了似的浸湿了一大片。

庆央走的很急，段三留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始终差着半臂的距离，两人一前一后静默着走到了竹竿巷子最西头一颗大槐树前。

不消庆央多说，炒麦芽糖的甜香已然丝丝缕缕钻入了鼻子。段三留面露喜色紧走两步又退了回来，躲在庆央身后推着他向大槐树后的炒货铺子走。

瓜子，花生，酥糖，干晒金丝小枣，酒酿青梅，盐渍话梅，各色零嘴应有尽有，段三留站在庆央身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刚出锅的冒尖糖瓜，不说要也不说不要。

庆央挑挑拣拣每个只要了一小捧，只有糖炒花生还剩小半盆，店家说便宜卖，庆央便全包了下来，统共挑了有四五样叫店家用纸包好了又转递给了段三留叫他拎着，付过钱转身装作要走。

段三留歪头看看庆央又看看店家，仍看着糖瓜站在原地不动，庆央使了个心眼，故意唤两声喊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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