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2）

伊勒德心下没由来一紧，发顶似被人扯，冥冥之中似乎已知大难当头，因醉酒而常日迷离的琥珀色眼珠忽而瞪起，警觉地望向门廊方向，如草原寒夜下觅食的独狼。

“嗡”

金属锁芯弹开的声音犹如利刃刺破了寂静的黑夜，紧接着楼梯上传来靴子跟压在老旧木板上发出的嗑嗒嗑嗒声响。

忽听一人隔空唤道：“齐总管，可叫我好找啊。”，海有云口中虽说什么好找难找，脚下步子却不曾耽搁一刻，直奔四楼伊勒德的方向。

伊勒德只觉喉头被一口浊气堵住，后牙紧咬，指尖也不自觉轻微颤动起来。他不明白这份莫名其妙的恐惧自何而来，心中暗暗道：我怕他作甚？怕？我怕甚？遂狠狠磨了下后槽牙，勉强开口道：“不年不节，海大人寻我作甚。”

海有云看起来心情大好，背手缓步自阴影中走出，道：“不年不节便来不得了么？我倒好奇齐大人害了什么病，需得深更半夜来这回春楼求医？”

伊勒德眼神紧咬住海有云，以防他突然发难，含糊回道：“求不求医，与你何干？”

海有云仍旧不恼，乐道：“齐大人若是问心无愧，便说来又有何妨？”

伊勒德冷冷道：“说不说，与你何干？”

海有云假似关切道：“许是我这儿有齐大人要的妙方……。”

伊勒德抽了抽鼻子，打断他道：“坊间早有耳闻齐大人懂得把脉摸骨相面云云江湖秘术，我只不信，竟是真顶真，齐大人，好意伊勒德心领啦，你回吧。”

海有云听出伊勒德弦外之意旨讥讽他平日里趋炎附势形容，恨得牙根直痒个，暗暗骂道：鞑子狗学人话，装模作样。却道：“齐大人既说我会秘术，我便与大人算上一卦，”，海有云微微眯眼，装模作样举起左手掐算片刻，口中喃喃道：“哎呦，齐大人这病啊，据我推算不在皮，不在肉，不在肝肾脾肺。”

“休要耍滑头”，伊勒德拳心攥出一手凉汗，道：“有话直说，我没得功夫与你闹。”

海有云缓缓张开眼，笑道：“我猜齐大人这病根在心，”接着道，“且这病除我之外，无人医得。”

却听楼梯上传来一连串飞奔脚步声，与此同时一汉子连声喊道：“大人不可，不可！”，几乎只在眨眼一瞬，门廊下现出一矮小身影，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道：“大人，大人不可！常言说，打人不打脸说人不揭短，你若说了岂不是在要齐大人的命！”

伊勒德顺着声音望去，竟是八聚楼中那个店小二，为青龙做事掐头去尾也有六年有余，伊勒德最是信他。这小二本名旺达，不到二十岁，未娶亲。生的五短身材，力气大的惊人，可凭一己之力徒手抑住发怒公牛。不过，这人空有一身蛮力气，脑子却钝的像里面塞满的是猪肠。叫他买钉他买棍，指着鸭子敢认作鸡。

伊勒德眼神沉了下去，道：“废物！你来作甚！快回去，回去！”

海有云似是老友一般与他热切招手道：“旺达，你来啦。”

店小二飞快看了一眼伊勒德，又转向海有云，道：“俺，俺心里不安生，总觉得这事说不得。齐……伊勒德大人遭了天大的难才挺过来，要是，要是……俺想清楚了，不管真的假的，俺都情愿他不知道那些事。”

伊勒德心如刀割般凝望着店小二，他无法相信他竟也会与海有云这等狗贼勾结作混到一处。霎时间，伊勒德只觉魂离了肉，肉不容魂，七窍闭了六孔，头目森森，口干舌燥，一口浊气没提上来堵在胸间，只听得喉间发出呼呼气声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半晌，伊勒德拍栏怒吼道：“你来讲！何事不容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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