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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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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隐醒来已是隔日黄昏,头目昏沉神志混乱,不知身处何地也不知今夕何夕。他隐约间闻到阵阵药香,又觉舌尖苦甜。月隐猛地睁开眼骇然发现左侧视野尽失,便以为自己是在三十年前两军交战之际,自己误落入敌手。正慌乱时,只听一老者笑道:“还真活着了!”

月隐应声回身,模糊看到一郎中模样打扮的人,端着个粗陶碗向自己走来,便问道:“老先生,这是何处!”,声音一出口,月隐吓了一跳,怎么自己的声音竟如此苍老。

那老汉儿哈哈大笑,道:“你这和尚好会胡说八道,我瞧着你比我还大哩。”

月隐又是一惊,恍惚回记起零星碎片,笛声,灵鹫山,月影……月隐双臂高举啊啊大叫起来,形态疯癫。郎中怪道:“你这和尚,又生何事!”

月隐道:“皇城!我要去皇城!”

郎中脸色忽变,上手扯住月隐僧袍低声骂道:“他仙人板板,要死啦!”,正说着就听门外一阵拍门叫骂声,郎中重重叹下口气,将药碗一把塞进月隐怀中,低声骂道:“赶死龟儿,这会儿又来!”

月隐奇怪道:“这是——?”

郎中拎起把火钳,边向外走边叫骂道:“短命龟儿格老子门槛槛前耍横,看老子今天啷个收拾你龟儿,沟子给你打肿,还给老子充横!”

说话间唰啷一下拉开破木门,骂道:“啷个赶死短命的来找死!”

门外揣手站着三五闲汉,勾头塌腰挺着肚儿,一看便知是日转千街的泼皮破落户,被人有意请来作乱。这群汉子见门开了,却不上前反而连退几步,中间一个带花布毡帽的笑嘻嘻道:“吴大爷叫哥几个来问问,过年钱准备好了没?”

郎中道:“什么过年钱,清明钱,没有没有!”

那花布毡帽上前一步道:“老孙头你莫装憨,谈妥的二两不涨你一钱。我劝你识点相,哥几个也省省力气,我看你这破屋也值些银两,不如——”,花布毡帽怪叫着向后一仰,面露惊恐指着郎中身后道:“这,这是个什么 东西!”

老郎中笑道:“憨儿莫格老子面前装神弄鬼,老汉儿活了七十年,什么没见过!”,火钳用力一拄,指着花布毡帽道:“啷个龟儿三岁那年生痘痘是老子救活的,早知道你是这能耐就该挤死你个龟儿!”,再一指他右边蓝卦,骂道:“你儿大腿里长脓包,差忽疼死,要不是跪着求老子上手你能抱着乖孙?”

眼看这群人频频后退,郎中心里得意洋洋,暗道:老汉儿我七十风流不减。不经意一瞥却见那老僧柱着柄金刚杖立在门后,单目怒瞪紫唇紧闭,貌如地府恶鬼令人生畏。

忽听一恶棍骂道:“他娘的,区区秃驴也敢叫板!今儿这店哥几个是要定了!摆平这茬,过年的路钱可就有啦!”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叫花子们瞬间情绪高涨,便要硬闯医馆。月隐大喝一声三步两步跨到郎中前,抬手给了领头的一棍子,那闲汉应声倒地被旁人拖拽到了后面。金刚杖转了个花打横拦在前胸,月隐恶狠狠道:“我看谁敢在爷爷面前造次!”,一棍子敲蒙了门外这一票人,个个心中道:谁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慈悲为怀来着?

这群地痞流氓惯会欺软怕硬,一见苗头不好顿时溜走了两个,剩下几个磨磨蹭蹭走的慢的一人挨了几棍子被敲得满头包。俩个老人相视大笑起来,老郎中叉腰哈哈笑道:“你这怪胎秃子,真是,真是——。”,他一时词穷想不出什么词来夸一个英勇的和尚。月隐并不在意,挥挥手转身进了屋子。

郎中追上前,小声道:“你刚刚说要去皇城,此话当真?”

月隐点头应道:“当真。”

郎中皱眉怪道:“老兄,你去那地方做什么?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的地方!”

月隐听他这样说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本以为现在的皇城当是人人向往的地方,怎么……。他摇摇头问道:“兄弟,方才来的那是些什么人?那吴大爷又是哪个?”

郎中摊手苦笑道:“老兄,这话说来可就长了,这姓吴的原本是个地头蛇。前几年不知道怎么在都城发了笔横财,回来置办了田产摇身变成了土财主,靠收租子发财。按理说我这医馆经营了几十年,以前还是附属于北定王府的回春医馆,虽说后来王府断了咱们的粮饷但怎么也轮不得他来管。可上个月忽然有人来要我交什么过年钱。讲道理,二两银子老汉儿我还是拿的出手的,只是忽然要我交这般不明不白的钱,我断是不肯的。如此他才找来了这些地痞流氓上我门前泼脏水,搅乱我生意。”

月隐一听北定王顿时来了精神,奇怪道:“怎么就断了粮饷?”

老郎中摇摇头道:“哎,原先药材补贴都是按月例发,咱只管治病救人便是了。可就从**年前起,这药材越来越差,后来索性就给断了。天高皇帝远呐,官做大了哪儿还能真记着咱们百姓。”

月隐听得眉心紧缩,脑海中隐隐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他摇摇头,心道:老楚不会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可想法一旦生出便如荨麻缠身,月隐再坐不住身,起身道:“好兄弟,那群蛆蝇再敢来,你便上灵鹫山四象庙避一避,只管说是月隐师傅的朋友。”,见他面色僵硬想了想,又从手上摘下一串佛珠塞到郎中手里。

老郎中脸色黑了下来,叉腰骂道:“啷个龟儿腿瞧不起哪个,我要你串串做什么!”

月隐见他也是性情中人,哈哈大笑,道:“好兄弟,是我不好。”说着便要赔罪。慌得郎中连忙扶住,道:“你这是做什么,哎呀呀,折老汉儿三条命也受不得啊。”,接着气道:“我看你不像个和尚倒似个莽汉儿!吃了饭再走也不迟啊!”

月隐拍拍脑袋,嘿嘿笑道:“可叫你说着了,我到现在经书都认不全。”,趁老汉做饭他闲来无事,于是把怎么打仗,怎么领兵,怎么入山,怎么出山,一股脑都吐了出来,听得郎中一愣一愣只当他在说书唱戏。心道:龟龟,难怪方才大气不喘将那群人打的团团转,他过会走了,那边必定会派更厉害的人来,这可如何是好……不若、不若跟他一块去都城,听他这样厉害,我儿的日子还用愁?老汉儿我七十岁还没见过皇城啥模样,这回也去开开眼。

吃罢晚饭,月隐再次起身抱拳道谢。郎中见留他不住,索性也关了医馆,只说要进都城找儿子。月隐心道恐怕那群恶棍不会善罢甘休,不若带他一同上路,两人在路上也可做个伴。二人击掌为盟,老汉儿收拾了两大包药材,月隐请人给山上传了个信,拿下包碎银租来两匹快马。第二日一早,两人一同上路。

月隐心中有事整日里魂不守体,也没怎么歇息,只用了四天便赶到了都城。这一趟可把老汉儿累得不轻,伏在马背上喘不过气。左右到了都城,月隐就近寻了家客栈安顿下老汉,自己吃了碗烂面便拎着金刚杖向皇城奔去。

天刚擦黑,月隐便到了皇城根。

他先转到皇城前的回春医馆看了看,见生意依旧才稍稍放心。看着熟悉的瞭台红墙,顿时百感交集。正要转去城门,忽而心思一动,回到回春医馆略微定神,见四下无人,看准落点足下运力用力一蹬跳上回春医馆二楼,不等人看见再次运力,一跃攀上宫墙。

宫墙内侧竹影重叠,这里是文登宫,唯一靠外没有宫人把手的地方,也是上官含璋最后死去的地方。月隐看着熟悉的院落感慨万分,脸颊又麻又烫一行清泪顺着脸上沟壑流下。一别二十载,归来物是人非。他抽抽鼻子,默念道:主子,有福回来看你了。

忽听一小童欢快叫道:“娘!娘!大鸟!墙上有只大鸟!”

月隐瞬时回神,正要翻下,却见一紫衣夫人小步跑来。夫人顺那孩子手指方向瞧来,二人视线相接,一瞬间双双呆住。

她怎在此!

紫衣夫人率先回神,抱住小童顺势遮住他的视线,柔声道:“奕儿乖乖,告诉娘交交黄鸟,至于棘下一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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