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2)
且说段三留庆央二人跌跌撞撞逃出火窟,连滚带爬好不容易才赶到山脚,险些丢去半条小命,再看此刻他二人模样,整个人混似煤炭成精,鼻子一喷气能喷出股黑烟。庆央心说,这白日里人多,倘若顾头不顾腚照直去追塔娜一行,少不得一路上费力掩藏,到底不如夜里方便,倒不若在林子里耗到晚上再走动。
孰料屁股还没沾地便听得不远外一阵铁环声动,紧接着铜锣铁器叮当吵个不停,四下里人声鼎沸。
庆央心里一惊,小心将身前的矮木丛扒开一条缝,猫着腰向外张望,只见主道上跑来十余个拎刀拎棍的衙役,一个个黑着脸朝火窟奔。庆央心慌道:耶么,又不是天上撒钱,这群爪牙怎来的这样快?乖乖,我俩这幅模样打扮,一看便知是山上来的,倘若真叫他们逮到了,不等盘问段三留这厮竹筒倒豆子抖落个一干二净,到时候铁锁铁链的伺候,我就是有八百神通也难逃咯。
说来也巧,原是这县官府恰在清早接到封密函,说那朱雀宫中推演出玄武山方向将降神谕。天底下谁不知头顶那个最好求神问佛,这等信函十天半月就能收到一封,要放在别地早就随手丢了,可巧本地的县官原是个胆小怕事的,听闻此报丝毫不敢怠慢,连夜点出若干人马赶来玄武山脚听命,可巧就撞上了这回事。
秋里下山火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玄武山又镇在天子脚下,县官老爷乍听之下吓得差点见了鬼差,瞑着眼一面遣人救火一面打扮齐整了揣着一早收到的密函往宫里报信。
且说庆央见来往官兵颇多,心料山下也难太平,便不敢再强往山下去,待脚步声歇了后悄悄扯了段三留二人绕开大路往林子里钻。一直等到后半夜才溜到竹竿巷探勘,果见巷中安插重重看守,三五步便见一穿了铁衣的黑脸官爷拎刀逡巡。
山火一连烧了几天几夜,浓烟将整条竹竿巷笼罩在其中。二人白日里熟睡,夜里再设法避开巡山的衙役悄么往山下赶。庆央掐算着段三留体内“留君心”又要毒发,身上带的解药只剩最后一粒。
俗话说得好,帮人帮到底,送人送到西,庆央心说,少不得往八聚楼走一遭,把师傅寄存的解药拿了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孙子死在我跟前。庆央自是又急又气,熬得双眼通红,段三留又是一副不上心的模样,专知道扑鸟捉虫,全然不觉自己正在逃难,甚至于脸色比往日还鲜亮了几分。
这天傍晚,二人正烤山雀儿果腹,庆央特意放柔了声音道:“宝儿,我往山下走一趟……把药拿来,你腿有上,就不要跟了。你千万自己顾着自己,莫叫穿铁衣的捉了你。”,段三留点点头闷闷“嗯”了一声。庆央舔了舔唇也不再说话,只听着火堆噼里啪啦燃烧着。
庆央这回下山,其实存了私心:自打那日烧山,段三留逃出后,嘴上虽说不怨他,可话却莫名少了许多,彼此觌面,他先把头撇开。有那么几回庆央见他捉住了山雀正乐得前仰后合忍不住走过去询问,可段三留一见他走来,便立刻住了声,将雀背在身后,低着头好像存了什么心事一般。
心事?一个疯癫子能有什么心事?庆央百思不得其解,以前也不是没害过他,也动过刀,也下过毒,也赶走过他,可他从不曾把眼睛挪开……怎么这回就放心上了?庆央便想着借献解药一事讨好他一番。到底往后的路还得两人走,又不是根柴火,今儿个断了明儿个往火塘一塞,风吹烟散再不相见,就这般眼不对眼彼此冷了心肠,倒没了甚么意思。
庆央临走又嘱咐一遍,段三留仍是垂着头,眼瞧着鼻尖,半句话也没说。庆央叹下口气,径自往山下去了。
经过连日来的观察,这会子正是官爷交班的档口,这一路倒也没甚么为难处。转眼便到了八聚楼下,见店内人来人往依旧是热闹光景,只是物是人非,就连门口迎客的小二也换了人,不由心中动容。
庆央退到两墙间的夹道口,下意识往楼侧矮墙张望,却没瞧见小乞子到身影,正奇怪,就听见门外迎客的小二扬声张罗道:“啊呦,好俊的小官爷,人道是开饭馆的管叫人眼馋肚饱可没得叫人眼饱肚瘪的道理,在外看能看饱么,这位爷快进里面来瞧,爷儿,要几菜几汤你只管吩咐。”
庆央眼睛一瞪,唬道:乖乖,好一张能说会道颠黑倒白的巧嘴,比往日那个强不知百倍,可真不害臊,就这打扮也能看出我俊俏?
庆央才要摆手笑嘻嘻应承下来,却听不远外一少年脆生生隔空嚷道:“好么,原来放火烧山的在这儿!我寻你几日寻不得,还当你把自己烧死啦”,“十一哥快来瞧啊,那个放火的在这儿!”,如晴空霹雳,话音不落便听见铁皮哗楞楞响成一片,庆央见惊动慌忙低头向暗巷钻去,临走余光瞥见那喊话的少年,绯衣拖地,交手冲他狡黠一乐,露出颗尖尖小虎牙。
庆央只觉有些许眼熟,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一粗嗓汉子呵道:“前面的站住!俺且有几句话要问你!”,庆央一下子慌了神,哪里敢多留,脚不沾地掩面向巷子里钻。那铁衣汉子见事有蹊跷,唰啷一声抽出佩刀,喝道:“前面的住脚,官府办案,休要耽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