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蝮虫(1/2)
王大马一干人等总算是怕了,躺在地上痛呻求饶,甘把流烬奉上,只求酒儿放过他们。---
恰是时,院中左侧灌木丛异动,斜侧里蓦地窜出一团黑影。滚滚似乌黑浓烟,聚成个球状,在空中滚动。
“爷爷,在那!”酒儿指着黑影道。
老头分了神,无暇再去管流烬,手自然一松,叫流烬轻松推开他的手,有可逃之机。
黑影嗖地往天外飞去,老头将赤幡朝之扔去,道:“追!”
酒儿与老头飞身如两阵风朝黑影消失的方向刮去,刷地不见人影。
王大马一干人还在地上躺着,流烬趁机迅疾逃出镖局。
离开马定镖局,流烬担心王大马缓过来后会叫人去他家中埋伏他,于是不敢回武馆,躲到三里坡茶铺的柴房里。
方才太多惊险,许多事情来不及细虑,如今暂且安全,流烬不免将刚刚所经之事一一回想。
老头与小姑娘说马定镖局有煞气时,王大马即刻应道“我们这里又没死过人,哪来的鬼煞”,当时天色晦暗,流烬看不清王大马的神色,但能听出王大马语气的不常。
而后来,出现一团黑影,老头与姑娘仿佛是找到所谓的“煞气”,匆忙追去,连他也顾不上。
结合前后一想,流烬不禁怀疑:莫非鬼煞,会是他姐姐,适时出现,助他脱逃?
若他所想是真,那么,他便得承认,流芸已然遇害。
流烬将拳头握了握,喉头一哽。流芸遇害,这不无可能。只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光是空想并不能证明什么,还需找个机会再去马定镖局一探究竟。
流烬倒在干草堆里,苦思再潜镖局的方法,不知不觉阖上双眼睡去。
翌日天微明,流烬半醒时恍然听见柴房外头陆续传来人声、跑步声。
“快点快点!”
“是马定镖局,马定镖局出事了!”
流烬登时双眼挣开,从干草堆上坐起。他正要出柴房,这时,便听见一个脚步声步至柴房门口。
“咱这小本薄利的营生,周遭还要碰上这等事,真晦气。咦,我记着昨儿锁了的?”茶铺伙计将柴房门推开,撞上躲无可躲的流烬,猛地吓一大跳,尖着嗓子喊:“什么人呐?!啊!妖、妖怪!”
流烬那双狼耳耳尖颤了两下,茶铺伙计又是“啊”的一声,就要跑出去叫人。
流烬手掌蓄力,劈向他的后颈。伙计大叫一声,昏去。
“对不住了。”流烬摘下伙计头上的布巾帽,戴到自己头上,盘起红发,连同双耳一起盖住,快步离开茶铺柴房。
道上行人匆匆,相继有人从城内出来,都往马定镖局的方向赶去。也有些野外贩夫走卒路过此地,好奇地前去凑热闹。
流烬有不祥的预感,跟随人群前往马定镖局。
还未到达马定镖局,远远便飘来一股恶臭。行人纷纷作呕,有些人受不了臭气,扭头走了,有些人则宽袖掩鼻,继续往前凑去。
马定镖局前黑压压聚了不少人,个个掩口捂鼻,指着镖局议论纷纷。镖局的台阶前有官府的人看守着,台阶之上,镖局大宅前的阔地,一条一条摆了数十条尸体,还有尸体正在从镖局内搬出。
老仵作口蒙白布,一一验尸下去,每验一具,便皱眉摇头一次,口中啧啧叹。
李捕头来问结果,老仵作羞愧道:“老夫验断数十年,见过千百种死法而死的尸首,却从未见过这般死状,一时断不出何因何果,实在惭愧。”
这时人群中跳出一人道:“是城西武馆的流烬,一定是他。”
流烬乍听见自己的名字,霎时怔楞。循声望去,那人正是雷虎。
李捕头问:“你是什么人?”
雷虎搓着双手,笑呵呵应:“小人雷虎,是谷城里的人。”
李捕头命他上前,把话说清。
雷虎快步上前,向李捕头详说:“昨日城西武馆的流烬,逼小人领他前来马定镖局,似凶神恶煞一般,叫小人去给王大马传话,传的都是些什么‘要他狗命’之类的狠话。那王大马气极,叫流烬进去,要好好教训他。流烬进去后便没再出来。”
李捕头道:“哦?你说流烬当时是一人进镖局的?”
雷虎频频点头:“是的是的,是他一人进去的。小人可没跟他进去。”
李捕头问:“你的意思是马定镖局的灭门命案,是他一人所为?”
雷虎道:“不是他干的,还能是谁呀?”
李捕头问:“那么他动机何在?”
雷虎一摆袖子:“嗐,还不是因为他姐么?城西那带谁人都知,一年前马定镖局的镖头王大马看上了流烬他姐姐流芸,这一年来三番两次命人上门说亲,怎知人家流芸眼光高,瞧他不上。他便不服,硬要来强娶。流烬自是不肯让长姐受欺负,与其多有冲突。一来二去,双方便结下不解的梁子。前几日流芸不见了,流烬认定是王大马拐走她,才有了后来逼小人领他来镖局、替他放狠话的事。”
“那么那个流芸,真是王大马拐走的?”
“这……这小人便不知了,流芸至今不知所踪,王大马又死了,更没人知晓她去哪了。”
李捕头思考片刻,点点头道:“这么说来,流烬是有些可疑。”又蹙眉狐疑,“可是独他一人,能有这本事要马定镖局上下五十七人性命?”
雷虎道:“官爷,您是不知道,那个流烬乃是城西一霸,人称红发魔头。他力气奇大无比,王大马曾叫四五十个打手去找他麻烦,一起上都打他不过。您说说,这人得是什么怪物?得多可怕?不瞒您说,小人……小人也常常挨他欺负呢,小人叫他揍上一拳,就得在家躺上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
混在人群中的流烬心道:好他娘一张会搬弄是非的嘴,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李捕头身旁一个捕快道:“这个流烬,小人先前也听说过。他是城西武馆里的头等打手,与人比试从未败过。确有力大无穷一事。依小人所见,就算不是他一人所为,也定与他有关。而且小人还听说,他生来便是赤发红瞳,试问除去外邦异族,谁人有这等长相?此人生在中州,却长相如此怪异,绝非常人。”
李捕头凝眉思索,捕快接着道:“马定镖局上下,含镖师在内五十七人,无一活口。-*---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倘若不是得罪哪路仇家,想必就是雷虎口中所说的流烬所做。只是他们死状诡异,不知流烬是用的是什么妖法。”
这时,两个身着马定镖局的镖师挤过人群,茫然询问发生何事。
一知镖局发生灭门惨案,双双惊讶无比,长嚎短叹,几欲落泪。李捕头将二人叫上前,将流烬一事拿出来盘问二人。
俩人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有一人说:“小人等前日运镖去凉城,全然不知发生这等惨事。临走那天,城西武馆的流烬的确来过镖局。与镖头和诸位兄弟起了些冲突,但那时小的二人赶着运镖,并未掺进其中。今日回来,便已是这等惨景了。”
流烬心底疑惑,那日他分明见过这二人,当初镖局大门就是这二人其中一个关的。怎么如今竟作这样狡辩?旋即想,二人一定是怕被捕头知道他们发现“妖物”却不上报,会降罪在身,于是将内情隐去。
两个镖局仅剩的活口有所隐瞒,再经雷虎夸大其词、添油加醋一番,李捕头更断定流烬有疑。遂命人前往城西武馆,捉拿流烬。
官府一干人走后,流烬拍胸喊险。要不是他昨晚怕镖局的人埋伏,躲在外头茶铺柴房里,现在兴许还在家中睡大觉,让官府的人上门抓去。
适才在官府抬走的尸首中,并未见到流芸。流烬心中尚存一丝希望,或许流芸仍存于世。其线索必定还是在马定镖局里。可是现在人多眼杂,官府的人尚未走远,他需再等到晚上才能悄摸进镖局查探。
流烬欲转身离去,发现人群中不知何时多出两个白衣男子,正是两天前在城里欺凌老人的那两个仙门子弟。
只见二人神色古怪,互相私语了几句话,悄然离开。
入夜,流烬翻墙潜入马定镖局,在镖局里里外外一番搜寻,一无所获。
他暗自思忖,王大马如此滑头阴险,没准此地有什么机关暗道,只是他一时未寻到。欲要多寻几回,忽听外面有两名年青男子声音。
“咱们先前按龙针指向,追随那团煞气而来,在城中查询好几日无果,原来煞气是在这个地方。”
“先前马定镖局的人说抓妖物,我本还猜想是否和这煞气有关。只是煞气应属鬼、魇,不属妖魔,因而我才没贸然来追查。”
流烬听这两个声音越靠越近,急忙躲起,于暗中观察两人。原来说话的这二人,正是那两个仙门子弟。流烬怕被二人发觉,将气息牢牢屏住。
“如今马定镖局上下悉数死于精气干枯,白天的尸首中又无妖物,官兵也没搜出什么来。指不定这灭门惨案,就是那妖物所做。那妖物吸干这些人的精气,说不准早逃之夭夭。”
这两个人是修仙之士,虽然仵作看不出镖局尸首死因为何,但他二人看得出来。
“此地既有鬼魇又有妖物,当真是个不祥之地。可我们明明给了他们吸灵壶,妖物若失控作乱,他打开吸灵壶便可吸走妖物的灵气,叫妖物精疲力尽。怎么最后还是会惨死妖物手中?”
“没准事出突然,一时间方寸大乱,没了章法。”
“颜师兄说的有理。”
其中一个指了个位置说:“陈枫,你上那头看看去。”
叫陈枫的应:“是,颜师兄。”
陈枫进王大马的房间转了两圈,片刻后喊道:“颜师兄,吸灵壶在这儿。”
颜师兄旋即进房,俩人拿着吸灵壶看了会儿,不约而同“咦”了一声。陈枫道:“里头的灵气干涸了。”
“怎会如此?”颜师兄疑惑道,“吸灵壶的灵气不会那么轻易干涸,除非是……”他这话未讲完,突然厉喝一声:“什么人!”
流烬一颤,以为终究叫他们发觉了去,就要从暗中站出来。
不想这时,庭院里一个铃铛似的小姑娘声响起:“看来亦是仙道中人,爷爷,原来不止咱们发现那团煞气。”
流烬觉得这声音恁地耳熟,悄悄往庭院处看去,原来是昨晚飞进镖局的那爷孙俩又回来了。
师兄弟俩拔出剑,从王大马的房里出来,颜师兄问:“你们是什么人?”
酒儿叉腰昂首道:“凭什么告诉你们?你们又是什么人?”
陈枫冷哼,也将下巴高高扬起:“我们乃是修仙之士,师承东州泰玄福地的万寿道人。”
老头鼻哼道:“什么山间野鸡,闻所未闻。”
俩人横眉一竖:“你!”
酒儿捻了捻辫子,说:“你们师傅在东州,你们却跑中州来,东州与中州相隔十万万里,就算是御风驾虹也要飞上个把月。躲你们师傅这么远,怕不是犯了什么要被师傅清理门户的大错?”
陈枫道:“死丫头,关你什么事?”
酒儿作恍然大悟状:“啊,我知道了,我看你俩虽衣着不凡,却长得贼眉鼠眼,面泛红光,也不像是什么正人君子。你们一定是看师娘长得太漂亮,举止轻佻,叫那什么万寿道人撞见你们在调戏他老婆,他受不了当王八的耻辱,一气之下要杀你们,你们吓得什么……什么屎尿臭屁一起流,连忙逃到中州来,是不是?”
陈枫怒道:“死丫头,嘴巴这么没教养,你娘没管教过你?”
酒儿脸色陡变:“哼,你太奶奶早升天了,的确没教过你奶奶我。但也好过你娘亲没生你就先死了,棺材里拉出你这个没人要的杂碎野种。”她满口市井粗语,“奶奶”前“奶奶”后的,全然不似一个小孩子会说的话。
“臭丫头,今天砍烂你这张嘴!”陈枫恼怒至极,早已忘记对方不过一个乳臭丫头,抬剑便要冲去。
颜师兄及时拦住他,示意他不可胡来。
颜师兄朝酒儿与老头揖了一揖,对酒儿道:“小姑娘,你年纪小小,说话便这么刻薄可不好。”表面上温言温语,实则暗中指尖已凝聚蓝气,要行暗算之事。
流烬心说不好,虽然这个酒儿也不是什么善茬,可未必能躲过对方的突袭暗算。她年纪这么小,中了这个贼人的法术,身子恐怕遭受不住。
来不及多想,行动快于思考,流烬即刻从暗中跳出,骂那两名男子:“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子,要不要脸?”
颜师兄一听有第五个人的声音,手下动作瞬停,指尖蓝气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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