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方霆问，“回来？”

顾怀余没说话，站在窗边，眼神漫无目的地在小镇废弃建筑灰暗的屋顶与被黄沙半掩的道路间逡巡。--*--更新快，无防盗上----*---

傅立泽没有带走水或食物。这些在无人区生存所必需的东西他一样也没拿。

自欺欺人是给自己编一张捕梦网，总得有柔软的羽毛和绒线才行。顾怀余手中什么也没握住，硬要躺下沉入梦境，才发现梦也是一点飞灰。

事实很明显，傅立泽根本不需要他。

撕开食物的报纸包装，更像是傅立泽纡尊降贵地在对他的自作多情施舍一点谢意。

以前也是这样的，跟在他和大哥的身后，顾怀余永远是多余的。

傅立泽和顾怀沛是一类人，眼里装着一整个生机勃勃、有待征服的世界。

只是那么大的视野里，装不进一个小小的顾怀余。

联络器里久久没有回应。方霆烦躁地想，一遇上傅立泽的事情，顾怀余的脑子果然就要转得不如往日灵光，更添了一叶障目的坏毛病。

他了解来龙去脉后都已经感觉不对的事，怎么好友却迟钝得要命，看不出一点醒悟过来的迹象。

“你不认为你偷用你大哥的权限有点太容易么？”

方霆的语速很缓，却像在迅捷地揭开什么东西，“从你昨晚那个不靠谱的计划启动开始，一切都太顺利了点儿吧。”

或许是受到讯号干扰，联络器内传来一阵电流的滋滋声，人声也变得时远时近。

风沙忽又大了一些，砰砰打在玻璃上，让人觉得整栋房子都摇摇欲坠。

“傅立泽没跟你呆在一起……只有两种可能：一，他自愿跟什么人，或者干脆就他自己去了某个地方；二，他被人绑了——不过至少不是被调查局绑了。”

“你觉得是哪一种？”

顾怀余没告诉好友纸条的事情，心里却差不多模模糊糊地反应过来。联络器里安静了没一会儿，他听见方霆那边猛然踹翻什么东西的声响。

“我猜你八成是被耍了。”方霆说。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顾怀余？”他站起来，在基地小小的办公室里绕圈，上火道，“就算姓傅的替你挡过一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也不是这么个报法吧？”

况且……那顶多也就算是个举手之劳吧，不过方霆没敢把这后半句话讲出来。

方霆跟顾怀余是十几年的同学，当然知道顾家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事。

比如，顾家两兄弟其实没什么感情，彼此甚至还有点理智强压下去的厌恶。----更新快，无防盗上----*--

怎么说都是顾怀余的出生送走顾夫人的半条命，顾怀沛不满十岁就没了妈的账，多多少少也能算在他头上一些。

从小到大，顾怀沛三不五时就要刁难顾怀余几下。即便后来傅立泽寄住到顾家，常跟他们混在一起，也没怎么插过手，一副权当看不见的样子。

只有一次——

听顾怀余说，是三四年前的事了。好像傅立泽当时刚从亲戚手中接过父母的研发生意，做得颇有起色，瞄准了基地装备的几个项目。有天下午公司的人送了两套新研发的防弹样衣到顾家，正碰上顾怀余从学校上完课回来，穿过庭院。

顾怀沛开玩笑说找个人试试，瞥见小孩往角落里的躲的身影，不知怎么回事，叫了他一声。

顾怀余早形成习惯，知道和大哥起冲突讨不了什么好果子，便也只是略站一站，就转身走过来。

顾怀沛一手握着枪，一手拎起茶桌上的一件扔到顾怀余身上，又走远几步，抬抬下巴示意他穿。

“试一试啊，阿泽家的东西靠得住。试完就给你了。”

少年默不作声，头发在晚风中抖了抖，细弱的腕子慢慢抬起来，动作很轻地穿那件衣服。

傅立泽坐得离他近，别过头，约莫是瞧见顾怀余还是和以前一样逆来顺受的表情，眼睛里的笑意淡下去了。

但顾怀余早已学会不抱期待，一句软话或是一个眼神都没有递给他。

那头顾怀沛的枪摇摇晃晃地举起来了，他刚喝过一杯酒，手不怎么稳，笑嘻嘻道，“小余真乖。”

“砰——”

顾怀余听见枪响，感觉被一股力量生生扯到一边，过了好几秒才抖抖索索地睁开一条缝，看见面前站着一个男人。

傅立泽一手攥着他的胳膊，一手抓住一张搭着防弹衣的铁艺花园椅。他似是虎口被震得有些发麻，松开椅子，把衣服扔在地上，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次东西还不错。”

子弹在衣服上破开一个黝黑的口，不太显眼，一缕热气刚刚升起，转瞬即逝，消散在风里。

拿枪的青年还站在那儿没动，冷哼一声，嚷嚷着喊无趣。

傅立泽和附和两句玩笑话，头也没回地推了身后的人一把。顾怀余听见他声音很冰地说，“滚吧，东西送你了。”

就这么一件事，顾怀余从十五岁记到二十岁。方霆觉得没有人比他更蠢了。

“我一早就跟你说过，这事儿就不能干。得，现在上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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