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一)(1/2)
八月初七,虹销雨霁,碧空如洗。--**--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皇宫内院层楼叠榭,高台郁林延绵数里,无一处不是碧瓦朱甍,雕梁画栋。
向来萧瑟冷清的挽杏园内,各路宫人鱼贯而行,手里捧着大大小小的托盘,满脸喜色。
这个园子并不大,但胜在筑法别致。园内植满杏树,穿江而过,主楼设在江心,长廊直通着一座玉色的九曲桥。桥的另一头是一座木制的小亭子,亭前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当今圣上手书的“春晖”二字。
帘纱随风而动,身着锦服的女童蹲在亭心,够着脑袋往石桌下探去,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
桥上,四五个贴身的宫人风风火火地寻了过来,个个神色惶惶。
为首的太监似是累极,满脸细汗,气喘如牛。他才瞥见地上的人影,便忙不迭出声喊道:“公主快起来,这地上多脏啊,一会儿陛下见了又要发火了!”
那女孩头也不回,“父皇又不在这儿,他才看不见。”
大概是玩厌了,她站起身来,两个宫人立马贴过去,抬水递帕,擦净了那双满是污泥的小手。
芸笙上前几步,蹲下.身去,扬了扬手上的木梳和香膏,“公主,奴婢给您梳头可好?”
贺明瑶点了两下头,又瞥了一眼亭角,语气有些不满:“他们怎么还不来?”
芸笙看了看旁边的人,那老太监知她问的是京中权贵家的那些个要好的小辈,忙躬身行礼,道:“回殿下,奴才已经派人去催过了,说是马上就到。”
贺明瑶奶声奶气地哼了一声:“我不管,他们等会儿要是来晚了,我就让父皇重重地罚他们。”
几个宫人纷纷掩唇轻笑了起来。
―
南蓥街宽余百米,沿途人头攒动,飞檐反宇。
四周静的出奇,迎着季宸刺人的目光,薛瑾书面色有些苍白。
“小瑾,我不知道你到底听谁说了些什么,清者自清,永州一役,我并非是……临阵脱逃,军令如山,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顾忌着街上人多嘴杂,季宸的声音很低,后面几个字几乎有些轻不可闻。
薛瑾书偏了偏头,道:“兵家战术,我知之甚少。烦请季公子让路。”
季宸的目光沉了下去,他咬了咬牙,哼笑道:“往年的这个日子,薛季两府都是一同进宫。你如今突然摆出这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也不怕朝中有人起疑?”
树大招风,见微知著,如果说刚才的季宸还是在温言相劝,这话说的便有几分威胁的意味了。
薛瑾书一言不发,眼睫轻颤。dizhu.org前世,除了最后的那一年多,季宸于她而言一直是温和良善的,她爱他文人风骨,亦爱他端肃不阿。可如今她早早的变了态度,季宸也不屑于继续伪装下去了。
看着薛瑾书近乎冷漠的神情,季宸攥紧拳头,站在茉青身边的小厮怕他作难,眼疾手快地掀起轿帘,摆了个请的手势。
季宸眉间满是戾气,他轻道一声“算了”,转过身去,长腿一跨,坐回了自己的轿子。
隔了道竹帘,季宸的声音有些发闷:“茉青,扶你们家小姐上轿。”
茉青唯唯诺诺地应了,伸手握住薛瑾书微凉的手。
长鞭轻扬,两顶轿子一前一后地继续往北行进着。待轿顶模糊不清了,瞧够热闹的人们这才放开胆子交头接耳起来。
一个中年男人咂了咂嘴,“掰了,绝对是掰了。”
“嗨,你这人,还不许人家拌个嘴了。”
几个少女娇笑着:“这哪里是拌嘴,你们没看见季公子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这毕竟男女有别,共乘一轿啥的,别说薛小姐,换作俺,俺也不答应……”
轿内,茉青摩挲着薛瑾书冰凉的手,满脸写着心疼,“刚才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小姐可要添衣?”
薛瑾书摇了摇头,“外面起风罢了。”
茉青撇了撇嘴,语气愤懑:“季公子他太过分了……女儿家的轿子哪能说上就上的。”
薛瑾书莞尔:“这会儿脾气倒上来了,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被人家吓傻了,动也不敢动。”
茉青耳根倏地染上红色,“奴婢那是在琢磨怎么让季公子知难而退。”
她说完,又怕薛瑾书再用这事儿逗她,忙从随身带着食盒里取出一小碟白中透粉的糕点来,“小姐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用点儿海棠糕吧。”
薛瑾书也觉得饿了,但念着一会儿行宫设有夜宴,便只就着茉莉茶吃了小半块。
她合上茶杯,抬头却见茉青盯着食盒,目光灼灼,只得轻声道:“别吃的太多,一会儿夜宴也有你的份。”
茉青瞪直眼睛,抓起两块黄澄澄的方糕,咧着嘴笑了:“多谢小姐!我心里分寸的。”
她有时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第一幸运的丫鬟,比如现在。
“小姐,你脾气太好了……”茉青嘴里含着东西,声音模糊不清,“这样容易被坏人欺负……”
薛瑾书偏过头去,以为她还要说什么,却见对方悠悠然地灌了杯热茶,把那口哽在胸口的面团送了下去。半响,那人打了个嗝,语气慵懒:“奴婢得找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保护您。”
薛瑾书合上手里的书,双颊绯红,道:“才吃饱就开始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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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殿内,一老一少,一坐一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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