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败（1/2）
鲜血，伤痕，疼痛。--*--更新快，无防盗上----*---
这些东西在睚欣眼中根本微不足道，甚至不值得他移动半分眉宇。等到血侵染他的全身，珞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那是能让珞殷疼得一瞬昏死过去的剧痛，哪怕只是其中一半，也非常人所能想象，可睚欣却连眉头都未曾皱过分毫，只是看着自己身上不断涌出诸多鲜红，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地叹息。
绣有雪白山水流水暗纹的衣袖扬起又落下，淡红的颜色便犹如黑墨滴入清池，以赤色朱砂由内向外，晕染了那好看的月白锦缎，被无数海棠的颜色吞没。几瞬之后，便再也看不出那暗藏金银线的三重绣锦本来的颜色了，睚欣终于把视线移到气息逐渐驱稳的珞殷身上，身出不停滴血的手指，按在珞殷手腕的脉门上，仔细探过他的脉象、笃定他已经没有大碍，才站起身来，朝着不远处的那潭小瀑布走去。
祗术所分担的一半伤痛，虽未能超出他的预料，却拖缓了他一贯轻盈的动作。
他一点点的朝着潭边挪步，每一步都有血顺着下颚、指尖、脚步滴落下来，蜿蜒出一条细长间断的血迹，使他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来到水边。
睚欣在潭边站定，这才用滴着血的右手去掀自己左臂衣袖，果不其然看到了与珞殷身上极其相似的无数伤口。只是相似，却比珞殷身上方才看到的要些浅上许多，的确只是接纳了其中伤势的一半，肯定死不了的。
他想：又赢了。
一如既往，只要愿意冒险，他总是能赢。
他在潭边扬起唇角，神态间却无法继续维持往日的洒脱，肩上仿若承担了千斤重量，四肢全无力气，哪怕再多移动半分，也做不到了。
“原来，这就是‘无形之力’。”
他自言自语般的说完这句，便朝着清澈的水潭俯下身去。
并非是想掬水洗净自己脸上的血迹，而是陡然失去了所有支撑自身的力量。
睚欣宛如沉石般面朝下方，在俯首的刹那砸进了潭水之中。
清澈的水花四溅开来，沾湿了周围的石块，染血的身影逐渐被水淹没，使得月白锦衣上那些还没来得及凝固的血不停变浅，改而浮去了水面之，如花朵般绽放，随后又被流水冲得看不出痕迹。
睚欣沉在潭中很久很久，九到足够清澈的泉水卷走他身上所有的血迹，掩藏了那些伤痕本应留下的佐证，好似他从未使用过祗术，更未曾分担过珞殷身上的一半伤势，只是玩心大起的如孩童一般，忽然就跳进了水潭中进行一桩嬉戏罢了。
等锦衣恢复了最初的颜色，睚欣却没有浮出水面，继续维持着最开始跌入水潭的模样，面朝下继续向着潭底沉落下去。
没过多久，水面上便再看不到半片月白的衣诀了。
衣诀消失之后，水流漩涡也变成了水波，而波纹平复，潭面最终陷入死寂。
四周极静，静得连水流跌落的声音都消弭不见，好似被无形吞没。--**--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那无声的静漫无边际的延续，好似回溯到了开天辟地之初，那只有黑暗与洪水的时刻，是诞生，亦是死亡。
无限领临近死亡地寂静，终于触动了年幼时就被埋入的楔子，呼唤出拟定在魂魄里的一道暗契。
白光聚集，凝成衣。
衣似雪，却胜雪。
目似看，却非看。
光雾环绕，笼出白凝羽的轮廓，是薄如蝉翼的虚像。
四周光怪陆离的景色透过白凝羽的虚像，若隐若现。
这是白凝羽当初以魂契烙在睚欣三魂七魄上部分魂魄，是不容忤逆的魂契。
白凝羽的虚像漂悬在水潭之上，可即便是虚像，他在俯视到潭泉水情形的刹那，也看清了潭下的情况，更在回头扫过不远处躺在地上的珞殷时，直接想明白了所有的关联。
白凝羽动怒了。
几乎是怒不可歇的动怒，如骤风暴雨，却没有丝毫声音，骇人到可怖，消弭了一切响动。
四周静得可怕，连白凝羽的虚像跃入潭水中都没发出任何响动。
小瀑布下的潭水比白凝羽想得要更深上许多，他顺着水流下沉，直沉到水底，才看到已经不知道在这水底呆了多久的月白身影。
白凝羽的虚像抬手一挥，他在睚欣魂魄里拟定的暗契便被驱动了。本已昏死过去的睚欣陡然睁开眼，泉水刺着他的眼睛，他却定定地看着那道白凝羽的虚像。
水中不能言语，也无需言语，因为面前的虚像并非是白凝羽本人，而是白凝羽留下的魂契，只是他魂魄的一抹碎片，一点用来拟定魂契的意念残影罢了。
“你答应过我不再用祗术本传。”
白凝羽地斥责声从睚欣魂魄里穿透而出。
“原来这就是你拟定魂契。”
睚欣看着那雪白的虚影钩了钩嘴角。他以自己的念头对话深植在自己魂魄里的那道“暗契”。
“我只答应过你不会再因用本传而危及性命。现在我仍然活着，否则这魂契也能迫使我继续活下去。”
“好一个诡辩。”白凝羽道：“若非生死关头，魂契怎会出现？那时若非你一意孤行，腰上怎么会多那道伤？我又何必拟下这道魂契？”
白凝羽的魂魄虚像在水中与睚欣的魂魄对峙，话语中有一丝差点被睚欣忽视的情绪，表情是睚欣无比熟悉的、师者对徒弟了如指掌地模样，让睚欣怔了一瞬，不禁问道：
“若我当初没用本传，未曾危机自己的性命，师父还会拟下魂契吗？”
他怀抱着一点渺茫的期许，想知道这个魂契里或许留有善念，而非恶意。
“幸好我那时就留了后手。”虚像答非所问。
睚欣脸上笑容加深。他笑自己的愚蠢，笑方才一点点期许转眼间灰飞烟灭。
“白凝羽，你在我魂魄上留下的东西虽然是魂契，却不止是魂契，对么？”
虚像再度没有回答，而是道：“这种情况我料到了。”
睚欣心下一沉，问：“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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