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序礼（1/2）

白景传承之前共有五个仪式，时间依每位白景的周岁生辰往前推算五天开始。--**--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睚欣降生在逢冬祭祀，即是逢冬祭祀前五日开始，陆续会有不同的祭典仪式，分别为：序礼、人礼、神礼、天礼、终礼。再这之后就是真正的六道祭祀。仪式所需的用度和服饰亦是从五行问天之后依照各礼开始准备，十余年筹备下来，自然非同凡响。

房中没有镜子，睚欣自是看不到自己被准祭们打整成了什么模样，可这肩膀上的重量他却能清楚地感受到，简直就像背了九尺巨汉在背上，想来白景要稍微弱上一些，恐怕都扛不起“序礼日”的这身穿戴。

今日所穿的的确是六套礼服里最为繁复的一套，一身行头花费了整一个时辰。

衣服依旧是黑色，却有十二层之多。与先前那套最明显的区别是最外层从衣袖到衣摆都极其的长，连转个身都会被绊住，更比一般的衣服要重得多，行动起来相当不便，需要六名准祭捧着才能不被绊住。

过长的衣摆与袖上都用青白两色绣满了日升日落、雨雪风霜，是凡人最先意识到上天所左右的力量——时间与四季交替。长发也是同样，分作上下两层，上半被高高的束起，配以好似流苏般繁复的发饰，从头顶飞瀑似的垂落下去，点缀满了各种姿态不同的六灵神，直拖到地上。下面那层发丝则被松散的束着，另外有点缀了环簇的银质日月星辰。

从头到尾是精致到每一个细节的绣纹与恰巧相反的洗练银饰衬在黑底之上，并非雍容，也非华贵，却让人看一眼好似不在看人，而是在仰头凝望浩瀚的夜空、万物复苏的春日白昼，看到的是广博湛蓝且漫无尽头的苍穹，让人不自觉想低下头去暗叹着自己的渺小。

龙逸此来百曲廊自然不是为了跟睚欣斗几句嘴——斗也斗不过。

他见诸事准备妥当，干脆转先往门外走。

门被准祭从左右两边拉开，百曲廊的廊道中已经站满了准祭。

与睚欣同行的关内众人未被要求换服饰，却在踏出门前被准祭们往衣襟上多戴了一枚日月星辰图案组成的银饰。

廊道里衣色极深的准祭走上前来，对睚欣跪地伏道：

“恭请白景主持序礼。”

“序礼？”

风陌等人都是丈二和尚，十分摸不着头脑。

白景承袭的仪式自古以来就异常神秘，就连杜家和宁家都不知道具体如何。

从今日开始，诸事安排得极为紧凑。

眼前司礼在即，睚欣好似故意不愿提及，只说：

“待会儿就知道了。”

一句话尚未落定，上代白景也被众多准祭簇拥着从廊道另一头行来。

廊道里当即出现了那种高高在上又冷漠至极的俯瞰视线，让众人背脊不自觉浑身发毛，感觉只要多看那上代白景一眼，都会被压弯背脊。

睚欣向前一步，以自身为屏障，阻隔那无形的力量，多少了削弱了那来自白景子息的可怖威压，没让胆小之人臀部找了地。--*--更新快，无防盗上dizhu.org-*--

上代白景与睚欣穿着一模一样的礼服，给人的感觉却正好相反。上代以那副行走枯骨般的可怖模样活着，完全是因为有白景子息的加持，否则早该灰飞烟灭了。睚欣却宛如旭日东升，鲜活且明亮刺目，让人不自觉叹服。

两位对比强烈的白景自两端出现后，百曲廊内的准祭面上却欢欣鼓舞起来，好似见到了那天道轮回更替的本质。

这二位白景，一边是生机，一边却是死气，一方衰落，另一方就能崛起，准祭也因此更加虔诚拜服，关内众人自然也倾向于睚欣，眼神悄然投在他身上。

睚欣对悄然窥视自己的眼神仿若毫无知觉，因为他是最没有资格在上代和自己之间偏颇于自己的，因为他知道这便是白凝羽口中提到过的“无法驾驭天道便只能被天意驾驭的”可悲结局。他若是不想沦为被天道驱策的枯槁躯壳，就必须去驾驭天道。可是，天道无形，没有人能教导他该如何驾驭天道。而历代无以计数地白景之中，也就只有那位白凝羽念念不忘的湛氏白景才真正驾驭了天道的力量，从而在承袭子息之后依旧能如同常人一般。

这并非是外表美丑与否的问题，而是不想被上天驾驭、不想沦为一具无知无觉的傀儡的话，就必须想尽一切法子去驾驭那些力量。

上代白景周遭一丈之内的准祭在人群中极为显眼，他们不止不敢抬头，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唯恐一瞬的不够虔诚，就会死在白景子息那一丈里。与之相对的睚欣这面，则以他为首一干人等或站或靠，间或还小声议论打闹不停，犹如外出踏青一般。

龙逸站在两位白景之间，没有随侍准祭，没带法位，更没有准祭随行，只因他嫌弃准备仪仗太过麻烦，也没兴致折腾自己，反正序礼是白景的，与他无关。

龙逸把两位白景仔细对比一番，再度对睚欣道：

“这么看来还是上代比较像白景，你就比较像凡人了。”

睚欣闭口不言，对龙逸地话充耳不闻。

（不得放肆。）

制止龙逸的是上代白景那犹如从来自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声音。

龙逸被那声音一震，对白景子息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当即收敛了些许。

龙逸不说话，其他人就更不敢讲话了，使那站了万余人的廊道就此安静了片刻，直到上代白景的随侍准祭从旁低声提醒才打破沉默。

“白景大人，时辰已至，请主持序礼。”

（龙氏，开门。）

上代白景对龙逸道。

“龙逸，开门吧。”睚欣也道。

“若不是为了开门，我怎么会来这百曲廊？”龙逸乖张惯了，原本没有人提醒他反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有人刻意提醒他反而显得很不耐烦。

关内众人从旁皆是一脸茫然，序礼也好，开门也罢，前者没听过，后者似乎跟平常以为的意思也不是同一个，否则就像龙逸所言，怎么可能劳驾龙氏子御亲自前来？

龙逸的逆鳞太多，不知道谁一句话就能触到，见他忽然就摆出一副“我就不开门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来，上代白景的随侍准祭脸色都变白了。

（龙氏，速开门。）

上代白景催促。

龙逸不知哪股脾气上来了，当即较起真来。

本来闷热安静的廊道中央登时冒出一阵浓烈冰冷的湿气，而与之同时上代白景所在方向也浮现出肉眼不可见的威压，让周遭的准祭都下得伏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着叩首，就在上代脚边一个准祭被那无形的力量压制得嘴角流出血丝的时候，睚欣再度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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