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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三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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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传出了奇特的声音。--**--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像是只有一个声音,又仿若有多重声音。

交叠错落,似远似近,轻重混淆,余音绕梁。

清脆,沙哑,高亢,低沉、尖利、浑厚……

是嘶喊,是暴怒,是恸哭,更是酣畅淋漓。

最后,所有的声音都停留在黑暗的一点,整齐畅响。

“古有若影,六灵降世,即称神州。苍龙叛六,祭生蛇,封玄冥于开天,使麒麟天都缮位。伐虎怒破神州,裂生六地:湘西、蜀地、虞宫、淄州、逻桐、嵩竣。鸷鸟恸哭龙泉,携伐葬俯山。天愤谕罚苍,染赤水,入轮回,历万万苦……”

经过许久,它停止吟诵,睚欣则在黑白交错的大道尽头看见了又一片雪白。

充斥他全身的的剧痛逼着他去直视——直视那刺目至极的白。

它就像问天石里绝对黑暗的另一个极端,除了雪白什么都没有。

他无法适应这种雪白,除了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好似变成了一个盲者。

他抬起手,试图去触摸,却只能摸到一片空无。

他竖起耳朵试图去聆听,耳边却安静至极。

在这安静的雪白之中,疼痛是他唯一的凭依。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一片雪白中呆了多久,终于听到了一点熟悉的响动,当即迫不及待地朝着那面而去。

等他靠近,才分辨出那是两道既熟又陌生的声音,说话对象正是他——

“十八年了,你终于来了。”先是一道居高临下且满是嘲讽声音。

另一道温和的声音则道:“一晃十八年,终于都到齐了。”

嘲讽声音的主人似乎从很高的地方俯瞰看了他一眼,带着可怖的重压,好似一个眼神就能压碎人的脊骨。

那嘲讽地声音唾道:“你真没用。”

睚欣这才下意识低头打量自己。

他既没有受伤,也没有流血,却早已被那不知源头的疼痛折磨得趴在了地上,竟然就以这种凄惨地模样,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幼儿,一路无知无觉地手脚并用,直至匍匐到此处。

就好像浪费了十八年的人生,就为了成就这种毫无尊严却拼死也要抵达的终点。

抵达此处之时,他浑身上下已是如同一滩烂泥,被疼痛折磨得再也动弹不得了。

睚欣无力地蜷在地上,扫视着视线内可及的白茫,许久才习惯了一星点痛楚,够他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抬起头来。

当他试图去看清两道声音的来源,却再度头疼欲裂,只得专心忍耐。

他就这么逐渐忍耐,逐渐适应,逐渐不再像是一滩烂泥,到最后,他像再度爬过了一切艰难与痛苦的过往,踉跄着站了起来。

他挤出一点声音,问那二道声音的主人:

“这是哪?”

“这是天。”嘲讽的声音没有说话,温和的声音则解释道,“你方才通过了‘道’,现在抵达了‘天’,全部都将要合为‘一’。”

睚欣疑惑:“合为一?”

温和的声音耐心十足,继续解释道:“即是说,我们将要跻身天道,成为白景。--*--更新快,无防盗上----*---”

“我们?”睚欣再度疑惑。

嘲讽的声音打断了温和声音,居高临下般的唾道:“这么简单都无法能解,你可真是个没用的属魂。”

属魂?睚欣敏锐地注意到这个词。

嘲讽的唾弃被温和的声音置若罔闻,继续为睚欣解释道:“你在六岁问天成功之后,‘天’就已经成为你本身的道,故而可以藉由六道之力与天道达成统一、相互融合,成就无所不能之天命白景。”

睚欣仔细咀嚼了对方的话,并尝试着专注之前一直能听到的未明、非暗以及虚景的声音,依旧是一片死寂。

四周竟然没有一点那两道声音之外的响动。

这样的死寂让他又明悟了一点,问:“既然此处是天,白景子息是否……?”

他浑身的气力几乎都拿去抑制疼痛了,因而竭尽全力只够说一段短话。

温和的声音察觉出他未尽地疑惑,接住话尾,耐心道:“子息正在凝聚,很快便可成形。”

白景六道承袭皆有其固定的顺序,既然子息已经开始凝聚,马上就能到最后一步空蝉了。睚欣想到此处,似乎放下心来,因而差点被剧痛折磨得一个踉跄,勉强稳住之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之痛,就连呼吸都差点维持不住。

睚欣停顿许久,才适应了那种被扼住咽喉的感觉,问:“既然这是我的道,我为何什么都看不见?”

嘲讽声终于听不下去,打断道:“你连魂魄分离的疼痛都无法抑制,还要费尽气力维持着可笑的清明与理智,勉强用它们来与我们对话,不把你疼得灰飞烟灭就已经不错了。”

睚欣沉默不语地咀嚼着这句话里暗藏的繁多意思,温和的声音主人却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来揣摩,体贴地为他指了一条明路。

“你可以尝试放开意识的禁锢,这样至少能抑制你身上的痛苦。然后放弃用自己的肉眼去看的想法,这样你就能看到真正的‘天’。”

不用眼睛去看说起来简单,其实只在禁域里白凝羽以魂契现身之时做到了一次,那时候他在无光的水底清楚地看到了白凝羽的魂契虚像,可当时他有水潭这个无尽的黑做依仗,把不可视化作可视。现在他在一片白之中,本来就是一种可见的存在,根本不知道如何把可见变为不可,又再从中找出可以依仗的“看到”。

“眼见皆为世俗,”温和声音不厌其烦地道:“魂魄才是人的根源,只要你的魂魄愿意看,你就可以看见。反之,你若是封闭了魂魄的感受,自然无法看到任何东西……”

“你可别难为他了,”嘲讽声打断道:“魂魄本就脆弱无依,就他这副废物样子,哪里会敢开放禁锢?又怎么敢冒着魂魄损毁的危险来用魂魄看?”

禁锢?魂魄?

睚欣再度抓到了关键所在,迅速清空了脑海里的诸多杂念与情绪,几乎就在他压抑住对未知恐惧的一刹那,折磨他的疼痛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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