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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无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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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万万痛苦地跪求都没有让白景睚忻动摇,此刻他却动了一点念头,近乎于施舍的念头。----更新快,无防盗上----*--

“你还想再入轮回吗?我可以帮你,只是会有些痛苦。”

白景睚忻的话被殷红蔻摇头打断。

“魂魄分离万分痛苦,魂魄合一比之痛苦更甚万倍。”殷红蔻道,“白凝羽跟我说过。”

白景睚忻颔首:“那白凝羽肯定也告诉过你,只有完整的三魂才能再入轮回。”

“是说过。”殷红蔻道:“不过有没有来生对我来说都无甚区别。”

“为何?”白景睚忻疑惑:“入轮回便可重来这世间,是凡人皆渴求的重来一次的机会。”

“哪有什么重来一次的机会?那是此生过得浑噩不堪,从未拼尽全力去努力过的人所臆想出来的。”

殷红蔻不为所动地道,“我这一生已经竭尽所能做到极致,再来一次必然也是同样,面对分歧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所以我对这世间并无挂念,重生与否对我来说更是无关紧要。而且我也不觉得来生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不同我的应当有不同的人生,而不是被禁锢在同样的背景与人群之中,那些活在臆想的重生里的人只是自欺欺人的可怜虫罢了。”

殷红蔻严肃地说到此处,陡然露出几抹狡黠的神情,朝白景睚忻眨眨眼,犹如少女般俏皮地道:

“骗你的。”

白景睚忻:“……”

殷红蔻道出真相,“其实,白凝羽已经毁了我的命魂。”

“已经毁了?”白景睚忻一瞬想了很多。

“天道本来就是用人的魂魄铸成的,二者同源,你执掌天道亦是如此,定然无法复原魂魄。”殷红蔻犹如说笑般道,“就算你能帮我找回另外两道魂,我也不想去轮回。”

“为何?”白景睚忻问。

“我怕疼。”殷红蔻本可以编造任何理由,大放厥词的宣称藐视上苍、憎恶轮回,可她没有,她不想对这位跟自己有着同样长相的白景撒谎。

“白景也会祗术,自然知晓学习祗术需要极其小心,否则便可能遭到反噬。而我自小学习祗术,自认算不得大智大慧,只是有些机敏的小聪明罢了,在长辈眼中却是拥有惊人的天赋,就有些拔苗助长的意思,没少遭到反噬。后来,我用剑比用术多,就是为了避开反噬。再后来,我忍不住用祗术去救人……反噬和分担伤势的痛苦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我每次都痛不欲生。”

然而她却不能死,因为她还有事没有做。

殷红蔻说:“从殷氏开始没落,我的父母就与族老们商量,企图从江湖另辟蹊径,所以他们才会送我去江雪门,湛氏却借机灭了我族,把本属于我族的天道气运夺走了。我此前从来不知道古族系是这样来延续兴盛的,我不知道那一滴血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力量,我当时只不过是个在江雪门习武的诸事不知的小姑娘……等我知晓一切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救我的氏族了,所以我很恨,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在恨意里。我憎恨湛氏,我也恨自己的弱小无力。”

白景睚忻问:“你也认为‘普通是一种罪过’吗?”

这是白林临终前说过的话。

“不。”殷红蔻摇头,说:“我认为自甘平凡才是一种罪过。”

白景睚忻静静地听着她说。

“就像我想报仇,我就会用尽一切手段去变强,只要能报仇,我能舍弃自己的所有。我习武练剑,我早起晚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改变我自身的弱小无力,我一门心思只想毁了湛氏,我想夺走属于他们的一切,直到……”

“直到?”

“直到我开始照顾阿珞。”殷红蔻有些散乱地回忆道,“我练剑时难免磕碰,我与人比试难免受伤,但是我在很长的时日里就像一个疯子,完全感觉不到肉体上的伤痛,直到阿珞出现了……然后,我的痛觉忽然回来了,无论受什么伤,都会痛不欲生,让我成为一个很怕疼的人,也让我接受了自己的怯弱,帮我看清了自己。”

魂魄分离已经让她痛不欲生,再来一个比之更甚,她还不如别去转世重生。---

“所以,我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想去往轮回。”

白景睚忻平静地听完这个几乎不起眼的理由,却道:“畏惧痛苦之人,是惜命之人。”

“惜命之人未必长命。”

而她已经死了。

“你是天命白景,我的面相与你相冲。天乃唯一,这个结果我并不意外。”

殷红蔻仅剩一道天魂,能长久保持形态停留在万念汇聚的天道中,显然不是因为她有多特别,而是因为她与白景同貌而触动了面相法则,使那属于神祇的力量在不经意间庇护了她。

殷红蔻笑道,“说来还要多谢白景,若不是拥有跟你一样的脸,我恐怕早已经消失了。”

白景疑惑地看着她,殷红蔻则道:“我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比阿珞更像是我的孩子……?”

说到此处,她忽然一顿,自行质疑了自己的话:“奇怪,我们世代承接天意从卵壳中降生,应该是不存在面貌相似与否的?可我为何会说这种话?”

“你殷氏本是古族系之一,你们有传承过很多起源……只是你魂魄残缺后便忘了许多。”白景睚忻替她解惑,“听说在另一个世间,孩子是会跟父母有着极其相似的五官相貌。”

“你是指‘六界’?”这个殷红蔻还记得。

“嗯。”白景说,“除开若影之外的世间,据说都是。”

“而在若影神州,一切皆归天命,所以面相亦是一种命数。”殷红蔻说,“我们有相同的模样,就注定会与同一个人交集,因这个人的存在而经历相同的喜怒哀乐,数命的轨迹也是如此。”

殷红蔻说,“我们注定必须面对极其相似的天命。”

像是她在殷氏衰落至极时,祗术造诣却比父母还高,能掌控本传。即便入了江雪门,也能比其他更快领悟菱寒六式。更别提她保住珞殷是因为窥见了法则的轮廓,才能以自己的魂魄做交换。

可是,天赋越高要付出的代价也同样高。

最多的磨难,最痛苦的感情取舍,生不如死的折磨,而且还不得善终……才能换到她所期望的复仇,却又在最后的关头放下了仇恨,选择成就别人。

殷红蔻洒脱地说:“反正这世间着实太过麻烦,我是不想再来了。”

白景睚忻颔首,“放心吧,既然你不想去轮回,我定不会逼你。”

殷红蔻开心地点了点头,转而问道:“白景是否有什么想问我的?”

“有。”白景睚忻说,“神祇碎片力量至高,法则便是绝对。武神天赋拔群,必然能成为一件最强大的兵器,若能将之完全掌控,肯定会是最有利用价值的复仇神兵,你为何没有彻底利用他?”

白景睚欣疑惑,“在我看来,你并非优柔寡断之人,作为殷氏最后的继承者,你曾经满怀愤怒,一心只想复仇,肯定懂得取舍之道,当你决定嫁入寒家,应当就是在进行最大的取舍。如果我的揣度无误,你应当是听闻寒家所拥有的特殊传承,一度误以为寒家也是古族系之一。”

“你这孩子知道的真多呢,你还知道什么?”殷红蔻没有被揭穿的惊慌,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地静待下文。

白景睚忻:“后来,你得知湛氏灭你殷氏,愈发想要获得寒家的传承,报仇雪恨、再兴殷氏……至少,你起初就是为了利用寒鸫江才紧近他,后来也想过利用寒初珞,从而才照顾他。可是,你后来却出手救他、护他,并把他送离了江雪门,希望能摆脱寒家的桎梏,为什么?”

白景睚忻不懂,“是什么改变了你?让你从一个一心复仇的人,变成一个在白凝羽面前也宁可选择牺牲自己去救寒初珞的人?甚至因此放弃了殷氏的仇恨,平静地接受了殷氏断绝这件事?”

“白景原来在说阿珞?”殷红蔻没有被揭穿的窘迫,她如少女般俏皮地半侧过身躯,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唇,偏着回头看向白景睚忻,道:“……说来或许有些可笑,因为那当真是一件极不起眼的小事。”

白景平静地等待下文。

“我交代阿珞练剑,却没有具体教他怎么练,他基本都是自己一个人跟着石刻比划,就这么从早到晚一直练,几乎不眠不休,没过多久,阿珞的一双手就被剑柄磨烂了,可他依旧在练,满手的血泡都没来得及结痂,又生出新的血泡,反复如此,到我发现的时候,剑柄已经跟他手心的血肉粘在了一起。”

殷红蔻回忆着,“阿珞那时才四岁,普通的长剑根本拿不了。我给阿珞的本就不是什么宝剑,是一柄我用树枝随便削出来的粗糙小木剑,而那木剑自然被血肉腐在他的掌心里了,我把剑从他手里剥下来的时候,一片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我问他,疼吗?他说,疼的,可他还能继续练。我说,不用那么拼命练剑也没关系,他已经足够努力了,我也会好好夸奖他。他却说,并非是为了夸奖,只是想变强。他说,只要他变强了,他就可以去看看那六丈六之外的天空,去看他所没见过的一切,去邂逅他想象里的无双际遇。”

“他说着说着,为了复仇而麻木了十数年的我忽然就感觉到自己的双手特别疼,仿佛是他那双手里的疼都传到了我的身体里,疼得我几乎掉下泪来。”

“我本来的确想把他养成一件惟命是从的神兵利器,我想过利用他为殷氏报仇,我本来的确可以这么做,而当我看到那样的场面,还误以为阿珞那么拼命是为了得到我的认可的时候,我发现我错的离谱。”

“他的努力从来不是为了得到任何人的认可,那小小的孩子,一直执着地向往更广博的天地。”

“可他却不好高骛远,他知道应当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前往。”

“我当时幡然醒悟,殷氏算什么,寒家算什么?古族系?武学世家?一个是过去的辉煌,一个是现在的昙花。总归是会衰落,是会消失的。”

殷红蔻说,“你我都知道,唯一不灭的,只有人的执念,只有人对未知的向往。”

“寒鸫江鼠目寸光,看到的是一个武神能给寒家带来的千年兴盛,我可未必。”

殷红蔻笑得万般好看,美得让明霞黯然失色。

殷红蔻说:“我从那小小的孩子身上看到了颠覆。”

“白景从他身上看到的又是什么?”殷红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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