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2）

第七章

话剧首演结束的那天，宁晴成功彻夜未眠。

他没跟剧团里的几个小姑娘去喝奶茶，卸了妆也没去剧院南门会见朋友。独身一人回到出租房。

还是那个楼梯间，还是那个走廊，他回来的时候都快凌晨一点，隔壁律师小姐姐拖着登机箱从电梯出来，见到他的时候，不轻不重的咦了一声。

“你今天的发型好多了。”律师姐姐说。

宁晴也跟她打招呼，不好意思挠挠头。平时随便惯了，这次为了上台剪了一个利索短发。发胶都还没来得及洗干净，大概在楼梯间昏暗的灯下闪着光？

律师姐姐拖着箱子叮叮当当过去了，李静又甩着他的金色长发过来了。宁晴揶揄他错过了隔壁漂亮的邻居律师，李静捋一下垂下的长发说见过了更可爱的妹子。

“你没去stage door？”李静跟他并排站着说话，楼梯间安静的可怕。

“没去，怕被观众打。”宁晴说。

李静从口袋里掏出一直用的电子烟，再过一瞬间楼梯间就烟雾缭绕。

“奇了怪了，我以为你也在，我在stage door，还遇见你们剧团摄影师。”他吐出一口烟，说话语气慢吞吞。

“哦？”宁晴应一声。

烟雾缭绕过来，又缭绕过去，附在了大概半年没擦的玻璃上，是细细密密的颗粒，被电子元器件烘热了，在空中飘散开，弥漫起浓郁的烟味。隐约的，还有一点薄荷味儿，混在一起像是如火的热情点燃了冬天的冰凌。

物业一直没有管这层楼快要坏掉的灯，以至于这会儿，李静电子烟里吐出来的烟雾在丝丝忽闪的灯光下，摇晃了起来。

摇晃的，漂泊的，迷蒙的，是不是很久以前的时候，剧院就是这种风格？古希腊倒不一定是这样的风格？宁晴想起自己读过的古希腊悲喜剧戏剧集，应该是一个一望无际的圆形剧院，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一起，甚至有秋千让设备从空中降下来。

古希腊的喜剧缘起于热爱葡萄酒的神灵，洒脱的酒神深得女人们的青睐，也吸引了歌者——组成歌队为酒神献祭。古希腊的悲剧则是羔羊与献祭，完整而严肃，是宣泄与净化情绪的出口。

宁晴想，这次的话剧讲的也是悲剧，演的也成了悲剧。观众掌声给的热情，但是在微博微信刷刷消息，有直截了当的差评，也有带点鼓励的差评。演员……他作为一个演员又能做点什么？

“你又想啥呢？”李静又吐了一口烟，晃晃脑袋摇摇手腕，问宁晴，“我刚刚问你话呢。”

宁晴从烟雾中抽出思绪，看了一眼李静，说：“你问我什么？”

李静叹口气，说：“你这个性格再怎么慢热也不能慢到这个程度啊。”

接着他絮叨起来，说起在stage door的时候，一群人如何如何围着女主角江鸿云要签名，摄影师如何如何帮他们拍照顺便打光照明，还有围观的观众如何如何想见一下这个歌队队长。李静甚至转达了一下几个狂热粉丝的热情。

把宁晴都听笑了。

“说真的，你是不是在想下一部戏的问题？”李静问他。

“下一部戏？这一部都问题不少。”宁晴叹息。

“慢慢来嘛，”李静安慰他，“先看点别人的戏学习一下？”

正经来说，春暖花开的季节，燕京的电影节快到尾声，几家大型剧院的戏剧邀请展刚刚开始。李静这次回来，跟宁晴没打过几次照面，每天泡在电影院，早出晚归。宁晴想，去看看别的戏缓一缓也是件好事儿，他最近整天混在古希腊悲剧的故事里，情绪都快被净化成纯洁无瑕的钻石，八心八箭直接把其他人的感情都反射成光。

“所以，”李静收起了电子烟，郑重问，“你到底有没有约你那个摄影师？”

宁晴慌了。

看到宁晴的反应，李静惊讶道：“不会吧？这位朋友怎么变这么纯情了？”

他这一嗓子吼的有点大声，邻居律师小姐姐探头出来，刘海扎在头顶，探头探脑怕宁晴在楼梯间干什么傻事儿。

这下他们俩都安静了下来，匆匆跟律师小姐姐道歉，回自己房间商讨大事儿。

李静一回来就抢过了宁晴的手机，开玩笑说：“快让我看看你们每天都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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