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先放弃的是懦夫(1/2)
这次把腰扭得的确有些严重了,太医看过后,向高芮提议最好把人接进太医院治疗几天。
前前后后折腾了半个多月,也不用上朝,也不用看见王迢,也没人说教;太医院的人每天给他针灸按摩,怕他着凉,屋里的炉火烧得通红,太医让他离开的时候,他还有些舍不得。
守着他入冬的小厮给他拎了手炉,开开心心地撩开车帘子,这几天可累死他了,太医院那群人真会使唤人,奚风扬的吃喝拉撒全要他跟着伺候,还得每天学按摩,累得不行。
奚风扬披着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出门哈出一口白气:“这是要下雪了啊!我都有点舍不得这里了。”
“先生您别闹了,身体好才重要,这太医院太折腾人了!这大冬天半夜起来给您倒夜壶,小的实在是……”小厮赶紧打断主人不好的想法。
“你这小东西,还嫌弃起我半夜尿多了是吧?”奚风扬本来想板着脸维持一下自己主人的身份,可一说完他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小厮也傻笑起来:“先生快上车吧,外头凉,你上车再骂我。”
奚风扬撩了衣摆,一边上车一边道:“我可舍不得骂你这个小机灵鬼,不然谁给我半夜烧炉子,倒夜壶啊?”
小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坐上车辕,准备回奚府。
“奚大人!奚大人!”太医院有人急匆匆的跑进了后院里,“您先别回府,圣上派人来叫您进宫呢!”
“这都什么麻烦事……进宫干嘛……”坐在车轿里的奚风扬一听见就不快的嘟嘟囔囔起来,把头一伸出窗就微笑起来:“好的,知道了,谢谢。”
“公公在前院等着,您出去后带上他。”太医院那人见他回答了就及时止步,嘱咐了一句,转身跑了。
“真是的……往宫里去吧!”奚风扬把脑袋缩回车里,伸出手搓了搓自己冰冷的耳朵和面颊。
进了宫,坐在车辕另一边的小太监跃下车,去禀复高芮。
奚风扬身上穿得还是便服,他把披风和炉子一起放下,给了小厮,被冷风冻得一哆嗦,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着装,问:“我衣服没哪里皱一块了吧?”
“没有,先生。”小厮把披风挽在手里,拎住了烧得正旺的火炉。
“行,我进去,你在这等着,我等会好了让小公公叫你!你先进车里头烤烤火吧!”奚风扬吸了吸冷气,阔步朝正殿走去。
见到了高芮,他行过礼,本来以为皇帝要提起前几天的事情,就跪在地上就不敢起身,打算死皮赖脸赖过去。
谁料到高芮从始至终都没提过他和丁太傅的事情。甚至谈起了让他恐惧的的事情。
“崇山,如果朕要王近山死呢?”高芮沉声道,他背着双手,面色凝重。
奚风扬猛然抬头看着他,一刹那闪过无数种表情,但看不出高芮是何意,他吞咽了一下,急急忙忙地开口了:“陛下,近山如今并不能构成威胁,如果您是担心他手中的兵权,微臣设法削掉即可,您若担心安家还借他生事,微臣……微臣愿……愿除去安家……”
“你在说什么梦话?这门外要是有一双耳朵,你就活不过今日!安云柏此时是你能斗赢的吗?奚崇山,净如莽夫!”高芮眼里射出一道寒光,呵斥道。
“陛下,微臣求您了,放过近山兄,不论怎样微臣都接受,实在不放心,可将其贬去琼海,微臣亦可跟随前往,安家无作乱之名,子民亦不再指摘微臣平生抹黑陛下!一举两得……”
“若朕不答应,你是不是就要转投安家?朕可听闻,王迢如爱卿之国君。”高芮走近他,低头看着。
这句话一出,奚风扬竟然沉默了几秒,随后丧气地道:“微臣不敢。”
一向长袖善舞伶牙俐齿的奚风扬面对这个问题时所表现出的犹豫,让高芮也生出了一丝猜疑,皇帝沉思了片刻,正欲开口,脚下的臣子抢先说话了。
“微臣有一事相求,若陛下执意要除之而后快,待微臣死后,将我二人合葬一处可否?”奚风扬开始考虑身后事了。
“你问过他的意见吗?”高芮转身走回桌案前,坐下。
“……他如今恨我不及,算是……微臣的私欲吧!”奚风扬整个人泄了气,跪坐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前襟出神。
坐在桌前的高芮喝了一口茶,悠然道:“爱卿因王迢欺君逆父,弃母弑友,如今竟然还不知悔改,你知道这要是给其他人听见了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哼。”奚风扬冷冷地发出了一个声音,连指头都没动。
“你还哼!”高芮气得拍了一下桌子,茶杯都震得哐的一响,不禁大声斥责起来,“不知天高地厚!”
“陛下不说,微臣也知道。若实在众人弹劾,微臣自己解职,陛下不必为难;我奚风扬也不是什么经天纬地的鬼才,缺我一人,大甫上下说不定更加繁荣昌盛,国泰民安。”他恹恹得抬头,难免自讽道。
“净说气话!”高芮又沉下脸来,把茶杯盖搁好,“你可听明白了?”
“什么?”奚风扬一下没反应过来,讶然反问道。
高芮没答话,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人,是王迢。
王迢走到中间,行过了礼,恭敬的回到:“微臣知道了。”
奚风扬茫然的跪在一旁,半晌也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他仰头望着王迢,竟然又出了神。
“崇山,大可不必。”王迢轻声道。
这是他们自徐凉死后第一次说话,若不是奚风扬仰着头,估计眼泪又要扑簌扑簌地往下掉;他有些激动,以至于没有听懂其中深意。
“朕虽不知你二人能否重修旧好,却也只能行至此步,人生过半,之后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断不可再怄气斗狠。”高芮心里也放下了一块石头,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消除王迢对于奚风扬的大部分偏见都有利无害;特别是在这种正好大乱初定之期,他需要安抚安家,削弱安家,而王迢就是一个好棋子——哪怕这一步需要一些代价。
两个人被打发出宫,并排走着;王迢倒是面无表情,旁边的傻子却兴奋异常,有好几次伸手过来拉他的手,但是一触碰到就缩了回去,还一脸害羞。
“我先回去了崇山。”临到要分别了,王迢首先告辞。
“我……近山,明日下朝我等你一起吧?”奚风扬鼓起了勇气,算是约他。
“嗯。”王迢点头,眼睛却转去看地面,等了几秒,就朝着王府的方向去了。
没走出几步,又停下了,回过身,那二傻子还笑咪咪的杵在原地看着他。
“怎么了近山兄?”奚风扬全身都洋溢着一种快乐的气息。
“……没事,你回去吧,明日再说。”王迢顿了顿,欲语还休,终于转身走了。
第二天下完朝,奚风扬兴致勃勃的追了上去,想约他吃饭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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