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之二 刀子预警（1/2）

派不会忘记那段时间。

她敬爱的父亲普希和基本无害因为不同的原因各自病倒。

基本无害的病症来的并不明显，只是食欲比平时旺盛一些，体温也比平时更高一些，这些迹象只有与基本无害朝夕相处的普希注意到了。

派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私底下，他们两个人各自叮嘱派照顾对方。

普希希望他忙于工作抽不开身的时候，派能照顾一下多日低热的基本无害，哪怕只是让那只妖精多喝几杯水。

但基本无害，他看着派，和平时一样笑着，和平时一样懒散地窝在沙发里。

“别担心，我会好起来的，你注意点你父亲，乖女孩，不管怎么说，有一半的他仍是人类。”基本无害看向书房的方向，压低了声音。“给他的茶里加点安眠药，就在厨房里，在牛奶的旁边，他从来没发现过。”

他笑起来，和平时打算怂恿派恶作剧时一模一样。

派猜想父亲一定早就知道。他们总是玩这种心照不宣的游戏，从不肯直白地说出他们在想什么。

普希倒下和基本无害不能说毫无关系。

随着食欲消退，基本无害的低热变成了高烧，他彻夜彻夜地小声呻吟着，冒出的冷汗浸透衣衫，最后在布料上结出盐霜。

“很快就会好的。”他在清醒时总是这么说，一次又一次，直到喉咙水肿让他发不出声音。

基本无害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连带着普希的情绪也一路下滑到谷底。

医生们对基本无害的病症毫无办法，连宫廷法师们都摇头不语。即便是普希用威胁和一个学徒的生死撬开了他们的嘴，他们也只含混地用复杂术语来解释发生了什么。

基本无害的体内维持运转的循环有了干扰，为了抵消这种干扰，他的身体加强了魔力流，却无法承载魔力的循环带来的负担，一部分魔力逸散到空气中，导致缺失进一步被放大。

简单来说基本无害现在是个破口的罐子，越是试图灌满它，从中流出的东西越多。

在连续几个通宵之后，再也没有基本无害分担疲劳的普希站起来时摇晃了一下，咣当倒在地板上。

派始终记得那天她看到父亲倒在地上时，她的心跳就像停止了一样。她也几乎昏厥过去，但她咬牙清醒过来，如果她倒下了，谁能帮助可怜的父亲呢。

好在这次意外单纯只是过度疲劳，只需要一段时间的卧床休息就能恢复。如果有人能说服普希卧床休息什么都不干的话。

少数几个能这么做的人之一正躺在沙发里装死。而另一个因为女儿病倒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何人都别想见到他。

派只有一个选择，即便她的父亲可能会怪罪她，甚至厌弃她——她在茶里加了安眠药。

“你是个好姑娘。”基本无害对派说道。

他在普希休息的时间里，奇迹般的退烧了。甚至退得有些过头，他摸起来和冰一样冷。凹陷的脸颊和干枯的肌肤让他的眼睛显得大而凸出，与众不同的颜色让他看起来骇人恐怖。

“过来，我给你看个小秘密，别告诉普希酱。”

他握着派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在皮肤下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扭动。

派猛的抽回手，她瞪圆眼睛看着基本无害，她不能理解那是什么东西。她能确定的是那就是大师们所说的缺口。同时她感到愤怒，基本无害怎么能对普希隐瞒这件事。

“伊万杰琳要死了，派。”基本无害露出笑容，因为病态，那笑容像是嘲讽一般。“杀死王子的匕首上有诅咒，它不仅能杀死王子，还有王妃们、王子们——甚至

我们都爱的小公主伊万杰琳。血缘关系传递的诅咒，国王能通过祝福避免，公主却不行。”

基本无害动弹了一下，调整姿势让自己舒服一点。

“普希知道这点，因为他就是那样失去他的家族。你看他根本不需要通宵，他只是无法面对。这世界上大多数的诅咒都对王座上那位不起作用，但你看，他们还是找到了那位的软肋。而他……”

基本无害叹口气，无望地看了一下附近有没有水，然后继续说下去。

“而我们都认识的那位对普希酱来说太重要了。他们与主教订过契约，不会让公主继承王位，他们一定没想过会有今天的情况发生。哈，聪明人，对吗？”

“然后他还要失去你吗？”派握紧双拳，她忍耐着打人的冲动。这个世界没人喜欢基本无害，能容忍他的只有派的父亲，只有普希。

而普希的世界也同样小到失去基本无害就会失去一大块——他们两人始终假装没这回事，可这太显而易见了，避而不谈只会将它暴露得更明显。

基本无害笑着摇摇头。

“不，他只会失去我。”他残忍无情地纠正派。“我活不了很久，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我又不是第一天生病。所以我在想——”

基本无害咳嗽了几声，用他虚弱的声音说下去。

“派，他答应我的，如果要做选择，永远、永远……”

“不能选择我。冷酷无情，我正是爱他这点。哈，我就是喜欢他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但我也没想过会有今天……我也成了聪明人？”

基本无害再次咳嗽起来，这次他吐出几颗牙齿，洁白、坚固、完整。

“这个东西能解除诅咒，至少是这个世界的诅咒，派，带它去见亚沙。伊万杰琳会好起来，他会好起来，你的父亲也会好起来。”他小声地交代着。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说道，再次陷入昏迷。

派捡起那些牙齿，包进她的手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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