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到底来这儿干嘛的？（1/2）

招待所环境非常有限，说是大床房，其实床也只勉强够睡一个成年人，两个成年男子是万万挤不下的。陆然开始一心一意为自己铺起床来。

许忆见状惊道：“你，你想睡就上床睡，还帮我铺什么床啊，这么客气……”

陆然头也不抬，闷声闷气地说：“这是给我自己铺的。”

许忆实打实地怔住了，抛开他刚才套话不说，陆然好像自从第一次见面就一直在帮助他，而许忆这个人，在面对别人的善意时，好像总是不知所措，他低声说：“你订的房间，你又收留我，实在不用这样……”

不知为何，这样的语气让陆然突然想起许忆差点被大雪埋起来的那一幕，莫名觉得有人用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心脏，又酸又疼。他甚至原谅了刚才许忆给他下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圈套。

“你们艺术生就别穷讲究了，”陆然生硬地把从车上拿下来的空调毯打开，枕着个跟他头比例极不相符的小抱枕——也是从车上拿下来的——在地铺上板板正正地躺下了。

许忆又要拒绝，但碰到陆然的眼神，他觉得自己要是讲错话，这小子很可能把他绑在床上过夜。他又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因此乖乖闭了嘴，还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那……谢谢了。等回市里，我请你吃饭吧,”许忆略微有些僵硬地躺下，翻了两个身，没能顺利睡着。

他侧身躺着，把左手枕在头下面，慢慢蜷了起来。

其实他不认床。经常在外面写生，住帐篷也是常有的事，这床虽然没有家里的软，但也实在算不上恶劣。只是他心里有事。

他在想孙湘这个姑娘。

晚上在派出所，他是不是话说的重了？

“许忆……你手上戴着表，不硌得慌吗？”陆然一个退役军人，在部队形成了良好的习惯，连睡觉都显得丁是丁卯是卯。

许忆慌乱将手缩进被窝，“我这表年头长了有点矫情，不太好使。不戴上不走字儿。”

“这样啊。”

陆然的目光从床下传来，看的许忆忙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瓮声瓮气地说，“睡一会儿吧，明天早起。”

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两人就驱车来到了派出所，正赶上早晚班交接完，陆然二话没说就跟值班民警亮出上级身份，直接把孙大年扣在了所里。

派出所所长还没来上班，当值民警端着刚冲好一大缸子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黑漆漆还冒着热气的液体，十分蒙圈地接受了命令，不知道还在抄《公民文明手册》的孙大年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

许忆瞪了一眼孙大年，他看起来就是一副熬了一个通宵很肾疼的表情，整个人好像都瘦了一圈，只有脸上昨天被打的地方肿得明显，心下很是舒服，想道：“这油腻的一条人虚胖得要命，果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恶心。”

许忆去看了一眼在休息室睡着的孙湘，拜托民警一定照顾好这小孩。

两人随后向孙庄赶去。

孙庄应该算是江市最偏远的地区了。

许忆只是听说这里挺穷的，但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个村庄的贫穷程度。他是土生土长的江市人，父亲从他出生之前就做生意，别的不说，小时候的生活条件是过得去的。初中以后跟母亲生活，虽然算不上十分富裕，但是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

江市新区已经建好，老城区也正在拆迁准备中，想必全市翻新也就是再用几年的光景，要不是手机导航报了地名，许忆真的不敢相信自己还在江市的范围内。

他看着越来越窄的山路和两边越来越茂密的林子，终于忍不住承认，再往里，车是开不进去了。这会儿他才知道为什么陆然要这么早出发。

他们实在有太多的山路要走。

许忆说：“别往里开了，怪不安全的，靠边停吧。”

陆然心领神会，找了个还算平坦的小空地，把车倒进去。刚下过的雪上，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车辙。

许忆右眼皮跳了跳。他赶快从地上抓起一小把雪，往右眼皮上一拍。

惊了陆然一大跳，“你干嘛？”

许忆笑着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往眼皮上贴点白色的东西，让它白跳。”

陆然一挑眉，意味深长地说：“怎么，你们艺术家也迷信吗？”

“就是我们艺术工作者才好迷信呢，”许忆忘了忘前面的山路，问道：“你这车还有油没有？”

“有，昨晚在省道加油站加的。”

“那就好。”

“有什么好担心的，县城里也有加油站。”

“万一咱们有什么危险，这不是方便跑路嘛，”许忆阳光地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你还别说，要不是今天来了，我都不知道咱们市还有这么偏的地方，连听都没有听过。”

陆然盯着许忆的笑容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个小人好像跟着许忆弯着的嘴角跳了一下，还转了个圈，自己的嘴角好像没压住，也往上弯了一下，说：“咱们走吧。”

许忆被陆然这个小小的笑意刺了一下，心说这个孩崽子乱放什么电，他“哦”了一声，挎上数码相机，乖得像个小学生，跟着陆然警官往孙庄走去。

目的地确实很远，整个村子像是窝在碗里的鸡蛋，三面环山，一面出口有一条窄窄的小路算是主路。主路两侧是茂密的长青林，生态环境保护得倒是不错。

两个青年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而到了之后，许忆一分钟时间也没有耽误，直接打听到了村长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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