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心（1/2）

扬声器开启，几声嘟音过后，听筒里传来中年女人沉郁缓慢的声音。程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像有人在他心上挠痒痒，酥酥麻麻的；又像是在课堂上回答问题那样的惴惴不安。

米博彦几句简单寒暄之后，直入主题问起了老师对程绪的看法。

“程绪啊……”

老师的尾音拖得很长，像是在脑海里努力搜寻着有关这个名字记忆：“我好像很久都没见过他了，几次的校友聚会他都没有来。”

程绪垂眸，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他根本不敢去。那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的老师和同学，不知道大家都变成了什么样。会不会都已经结婚立业了，会不会都已经功成名就了？

可是他自己，在一家普通的IT公司工作。虽说业绩不是最拔尖，但也不是最差，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类人。可惜他还是没有那个底气去参加聚会，他在同学之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老师又道：“程绪这孩子上学的时候，我还挺担心他的。他平时不太愿意和同学们交流，我找他聊过几次……哎，可能是我那个时候的说话方式有问题，那孩子听我问到他的事情似乎很紧张，我还没说什么他就已经跑了。”

米博彦道：“后来您没再找过他么？”

老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当时就觉得这学生不太礼貌，不听老师把话说完就跑掉了，有段时间还跟小孩子似的和程绪赌气，见了面对他态度也不是很友好。现在想起来，是我那个时候太狭隘了，本来是为了关心自己的学生，可没想到最后却只注意我自己的情绪，把他给忽视了。”

“哎……”老师叹气：“现在想明白也晚了，程绪那孩子其实挺聪明的，我一直想知道他的近况，可是同学们联系不上他，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亲口对他说声对不起。”

程绪哑然，他从来不知道他的老师原来是这样想的，还想着要给他道歉。当年她问起自己家里的事，程绪只觉得他掩藏了很久的秘密受到了威胁，于是才不管不顾地跑掉了。

“老师，”程绪凑在手机跟前，鼓起勇气开口：“我是程绪。”

“你！程绪？！”

老师怔愣了几秒，随后欣喜道：“你真的是程绪？你这些年跑去哪里了？怎么不跟同学们联系，大家都很惦记你啊。”

“我……”程绪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捏住自己的领口，声音因紧张和激动始终颤抖着：“我……也想你们，所以才主动打电话。”

“你这孩子真是的，最近在忙什么呢？”

米博彦将主动权全部交还给程绪，安静地坐在旁边听着程绪打电话，他能够明显感觉到程绪的交谈从僵硬变得自然，有时甚至还能听到他跟老师开两句玩笑。

明明是很有趣的一个人，不过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罢了。一旦他能够准确找到自己与人相处时的位置，正确看待自己，也就能正确地看待别人了。以前对于人际交往的恐惧也会随着他越来越游刃有余的交往技巧而渐渐消失。

挂掉电话之后，程绪捏着手机顿了几秒钟忽然笑了。

喻川道：“你笑什么？”

程绪道：“笑我自己，之前我把老师当成灰熊放在沙盘里。现在我觉得她可能其实也是只兔子。”

米博彦问：“要不要再打一个？”

程绪点头，“这次，我自己来。”

他选择打给沙盘里对应老虎角色的那个人，这人名叫周瑜。没错，就是周瑜的那个周瑜。上学的时候是他的舍友，性格外向，说话没遮没拦的，常常给他起外号。

程绪就是因为这件事跟他闹掰的。当然了他并不敢方面跟他这个同学说什么，所谓闹掰只是他自己单方面不理人家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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