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02（1/2）
雨后, 整座华城都在一种雾蒙蒙的状态里, 行人在白雾中三三两两来来往往，离个几米远就不知道去向了。
华城的市区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东门和西门离得不算远, 可东门下雨西门却是晴天，各类奢侈品店和具有艺术感高级店面都在东门，而更加繁华的平价大商场类似银谷广场都在西门, 交界处有一条窄窄的马路，背面的后街是一溜的小吃摊小门面，串串麻辣烫炒酸奶煎饼果子炕土豆，应有尽有，不管是底薪阶级还是高薪阶级逛累了都得来这里吃点什么, 不然就算白来了。
这里是段殊之从小逛到大的地方，小时候常在这里乱跑, 几乎所有的食物他都尝了个遍。
华城最地道的小吃不在店面大宣扬着最正宗的地方, 而是在学校旁边和各种夹缝里, 小小的一家店来往的客人却络绎不绝。
有一家店格外火热, 聚集了不少人, 可不一会儿就开来了几辆警车, 四周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那是一家卖自助麻辣烫的, 说是当街砍死了一个人, 却找不到凶手。
车里, 段殊之认真吃着一盒章鱼烧, 远远看着。
严林田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他家住在西门那边，所以不用带伞，衣服都是干干的，他上了车就眼巴巴看着案发现场，魂儿都要飞过去了。
段殊之刚好吃完一个，用签子戳了戳严林田紧皱着的眉头。
“有什么吩咐吗段队？”严林田精力旺盛。
“你要吃点嘛？这是整座华城最地道的章鱼小丸子，我从小吃到大就没有吃腻过，可惜从分局上来之后就没什么机会了。”说罢，段殊之还很认真的叹了口气。
“段，段队……唔……”
严林田话还没说完就被喂了一大口，果然外焦里嫩冲击着味蕾，刚一放进嘴里就自动分泌着口水，咬下一口沙拉酱和丸子的香气夹杂着又香又不腻口。
“段队……咱们还去不去了……何副队都在里面忙活半天了，咱们坐在车子里吹着空调吃东西，这，这不太好吧，总得去帮个忙吧，不如，我过去看看？”严林田看着段殊之的脸色，小心翼翼想要去现场。
“那里人已经够多的了，何副队能搞定。”段殊之不以为然。
严林田垂着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段殊之拿拐杖给了他一下子，骂道：“嘿，你就这么黏老何啊，跟着我有什么不好吗？”
严林田哭丧着脸说：“不，不是，段队，你是不是嫌我笨啊，跟叶辞比我是没那么聪明，可我这不是没啥经验吗，我可以慢慢学啊，您别这么早就放弃我。”
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就差抱大腿了。
段殊之恨铁不成钢！都决定要亲自带他了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开窍啊！还别放弃他，迟早被气出心脏病，看不出来这是打算开小灶吗！
“小田啊。”
段殊之将怒气在腹中三进三出打了无数个转最终压了下去，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说道：“那我考考你，凶手为什么要选择在大街上砍人呀？他是怎么逃脱的？为什么要选择在这家麻辣烫？又为什么要选择在大白天？”
“这，这凶手精神有问题？或是狂妄自大觉得咱们肯定抓不到他，又或是……冲动性杀人，没来得及考虑这么多？”严林田缩着脖子就怕一句话不对，被顺着窗子丢出去。
今早凌晨六点左右，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在这条街上被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连砍了几刀，最终倒在了一家麻辣烫的门口，没有人看清那个孩子的长相，因为他带了一个很宽大的黑色口罩，还穿了一件蓝色连帽衫，骑车的速度很快，砍人也很准，几乎刀刀致命，发泄游戏一般，将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砍死了。
那个骑自行车的凶手身材瘦小，包裹的严实看不出身份，监控下也只是一个大概，连高矮胖瘦都无法确定，他骑着自行车逃走后就消失了，监控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上场北面的窄道上，出来应该是十字路口，可每一条路都没有他的身影。
这个孩子的身份还没有确定，但今天周一，而且他背着一个大大的黑色书包，应该是在上学的路上，附近只有一个中学，那就是山海中学，是一所私立高中。
这个孩子基本可以判断是山海中学正要去上学的学生。
会和一个孩子结下这么大仇怨的，先不考虑随机杀人的变态杀手，那就是结了恩怨的同学和附近的不良少年了，同样是学生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他消失的位置正面就是山海中学。
而那件蓝色连帽衫和刀，就在学校附近树林子里的垃圾桶找到了，自行车也被丢在那里，那里有很多的大的松树遮挡着，没什么人会去，而且没有监控。
“段队……我说的对不对啊？”严林田原本埋在胸口的头都快埋在鞋子之间了。
段殊之露出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可依旧让严林田瑟瑟发抖的笑容，亲切地说道：“亲爱的小田同志，你说的真是太好了，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变态杀手大早上激情犯罪，比晨勃还准时。”
听出这是挖苦讽刺，严林田难受的快要哭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红着耳朵听之任之。
可惜，段殊之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收到了一条何须发来的短信——学生证找到了，那孩子叫张一驰，是山海中学初三的学生。
“走了，去山海中学看看。”
段殊之将最后一颗章鱼小丸子吞下，一踩油门，直奔山海中学，严林田很没出息地从座位上滑落。
“系好安全带。”段殊之看他这倒霉模样觉得也挺乐呵。
可怜的小田，忧郁成了一朵肥头大耳的蘑菇，在段队的打击下完全没有了刚来时的迷之自信，大胆分析。
山海中学一向以高升学率和魔鬼式教学著称，尤其是高中部，平均每年又会有一个孩子因为压力太大跳楼自杀，可还是有不少家长会费尽心思把孩子弄到这儿来，因为只要来了，至少就是个本科。
叶辞就是从这所中学毕业的，这个从小研究怎么吞并叶家家产的魔鬼在魔鬼中学完全没有被折磨，一心二用还是很容易就考上了华大。
可是他过得并不开心。
段殊之看着穿着校服在校园里低着头不说话的孩子，不禁想，把孩子送到这个地方真的就是最好的嘛。
这所中学六点半就要早读了，早晨要上六节课，现在是快要上第三节课的时间，不少孩子正在跑着去排队上厕所。
跟门卫出示了证件，段殊之和严林田在一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女老师的带领下，找到了张一驰的班级。
“都说了多少遍了！多少遍了！上课时间不要喝那么多水，喝得多尿得多，有你们这上厕所的时间可以做三道选择题了，我上学的时候坐一天一动都不动的，下课时间照样背书做练习题，水杯子干脆都收起来，明天我就和你们班主任反应情况！”
男老师敲了敲讲台，看着还差两三个学生的教室，很不满意。
“知道了——”
学生们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拖得很长。
男老师在黑板上讲解着，余光瞥见段殊之和严林田，顿了一下，扶了下快要滑落的眼镜，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看他们俩的样子不到三十岁，不应该是学生家长。
带他们来的女老师是年级主任，她压低了嗓子解释道：“出了些事情，两位警察同志来了解一下情况。”
害怕影响到学生，她又走进去说了声：“没什么事情，你们今天先自习。”
两位老师将他们带到了另一间空着的教室，他们看到警察一脸严肃的样子就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而且今早有一个孩子没有来，很可能是出什么事了。
四人随意坐在了不知道那个孩子的位置上。
段殊之将手放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两位老师直言道：“今早山海中学一个叫张一驰的学生死了，死在后街的一家麻辣烫店里。”
“什，什么！”
两位老师面面相觑，都感到很震惊。
段殊之看着他们的表情，又淡淡道：“能说说这个孩子吗？”
“这……年纪孩子太多了，张一驰同学我不算太熟悉，还是由周老师来说吧。”女老师说道。
段殊之看着男老师微一仰头。
“我姓周，叫周智斌，是初三二班的数学老师，张一驰这个孩子成绩是很好的，经常考班上前几名，从来也没见他和谁吵架红脸，都是在安安静静预习复习，班上的朋友也不多，都是几个成绩很好的孩子在一块儿交流，常常到我办公室来问题，怎么会被人杀了呢？据我了解，他的家庭也是很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职工，没什么特别的。”
周智斌看着段殊之冷峻严肃的眼神和英挺俊俏的样貌，心里有些发怵。
段殊之对这段介绍也没做评价，而是看了眼严林田密密麻麻记下的东西，说：“他玩得最好的同学是谁，把他叫过来，辛苦了，继续上课吧。”
“哦，好好。”周智斌忙不迭的走了。
女老师蹙着眉，说：“警察同志，张一驰他会不会是撞见了什么被人灭口？或是被什么变态杀手给选中了？这孩子看着很老实的，不会结什么仇的。”
段殊之戏谑的眼神看了下严林田，四目相对，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看，你和人家一个外行保持着同一水平。
这种想当然的说法，段殊之笑笑，没说什么。
不一会，一个长相异常漂亮的小男孩进来了，他很礼貌的对段殊之笑笑，坐在了段殊之和严林田的前座，转过身子，毫不畏惧他们。
段殊之心情都随之好了起来，问道：“小朋友，你多大了？”
孩子镇定地回答：“十三岁。”
“十三岁就上初三？”严林田微微吃惊，这班上孩子年龄竟然有还差两岁的。
“是啊。”
段殊之问：“叫什么名字？”
“宋祈寺。”
段殊之回味了半天这个名字，和颜悦色道：“祈寺，这个名字还挺特别，你和张一驰的关系最好？”
祈寺甜甜的笑了：“是啊，他只有我一个朋友。”
段殊之哦了一声，温柔地说道：“他只有你一个好朋友啊，那他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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