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1/2）

虽说是初夏时节，但清阳的初夏还没那么热，清晨露重还有些微凉。

藕荷色帐幔里，相拥的人还在睡梦中。王居逸靠在萧师杰怀里，头发睡散了；萧师杰搂着他的腰，手肘支在枕头上，手指绕着他的发丝，想叫醒他又不忍心，便一直这样看着他。

怀里的人挪了挪身子，迷迷瞪瞪地睁了眼，一时还分不清自己在哪。

“醒了？”

王居逸还想再睡，但萧师杰撺掇他洗漱吃饭，扒拉好半天才把他从床上弄下来。当他坐在床边挣扎半天终于下定决心睁眼的时候，萧师杰已经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出门就可以直奔议事府了。

“懒猫，越睡越困。我让人烧了水，冻不着你，快把衣服穿上，别吹着风。”

“不要。”

“不要？”萧师杰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当真不吃饭了？”

“不吃。”王居逸头一偏，心中一凛，顿时清醒——我在干什么！他偷偷从眼睛眯着的缝里瞄萧师杰，却看不见他的身影。他顿时失了神，一转头，却正好与萧师杰四目相对。

萧师杰脸上的神情颇为无奈：“王大人，在下伺候您更衣洗漱用膳，您别嫌弃。”

“在下？你终于肯——”

“那我走了。”

“别别别，回来，我乱说的，我该打，该打。”王居逸赔笑道，接过外衣披在身上，冲他眨眨眼睛，一溜烟地出了门。他一边刷牙洗脸一边骂自己没出息，要不是那萧师杰公务缠身，要不是自己定力不够，怎么会好端端的兔入虎口？住丞相的、吃丞相的、还把丞相给睡了，作为与议事府水火不容的御史台下属，此时此刻只能用“世事无常”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正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退越亏”，他十分后悔自己没坚持下去，以至于不能给御史台挣点面子，害得议事府压人一头。

好生气！

“行了行了，权当把你从御史台嫁来议事府和亲，议事府决不亏待你，成吗？”萧师杰给他夹了一块茶糕，压低声音故作正经道。

“你还提，你还提！”王居逸急得直拧他大腿。

“你想想，我休息半天还得去议事府点卯，你就跟这儿什么也不干享受生活，不好么？怎么算都是我亏，小御史——快吃吧。”

“查账......”

萧师杰宛如被施了紧箍咒一般，登时后背绷直，换掉那副人模狗样的嘴脸，老老实实恭恭敬敬捧上一杯酸奶：“您请，慢点吃，随便吃。”

“哼。”王居逸十分得意，就着萧师杰的手喝了一口，心满意足地抿了抿唇。

“王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有了线索请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成吗？”

王居逸斜睨他一眼，“成是自然成的，只不过下次——”

“随你。”萧师杰一咬牙一闭眼，十分不痛快地答应了。

“不和你闹了，说正经的。今天我去也只是确认一下，因为佑堂说他那边打听不到；李旻的话没错，前段时间的户部亏空和长福庄账目在时间上能对上，但还有一小部分钱不知去向，眼下只能考虑李旻给的第二条线索——”

“陈瑛？”

“只能这样了。”

“陈烨未必肯帮，郡主快要生了，这段时间自然是不愿惹事端的；但是我们不能再拖了——廖栩乔杀红了眼，此刻正等着动手呢。”萧师杰蹙眉深思道，眉宇间有几道细细的纹路。

“我猜廖栩乔没那么快动手，我们还有缓冲的时机。”王居逸抬手抚平那眉间纹路，轻声道。他的声音清冽而不轻佻，四平八稳，总让人安心。“你先拖延皇上那边，用皇上挡一挡。”

萧师杰顿时心领神会——皇帝绝对不会允许廖栩乔过多干政，只要皇帝还有一丝理智，就会出手阻止廖栩乔，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

“知道，你吩咐的事情我怎么会做不到？”萧师杰摸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渣子，“我得走了，晚饭再回来。”

“你就是放不下公务，叫我独守空房，好狠的心——”

“你在这装什么腔调，啊，小兔子？你们御史台年底拿我冲业绩，这笔账我可记着呢。”萧师杰笑道，“乖，等我回来。”

王居逸咬了一口甜包子，不耐烦地挥挥手，萧师杰在他耳边吻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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