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失控(1/2)
刺耳的惊叫划破夜空,阿芙拉从睡梦中惊醒,她第一反应是检查房门有没有关好。然而在听见门外熟悉的声音后,她不假思索地冲了出去,却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浑身被突如其来铺天盖地的恐惧冻成了冰块。
弥澈穿着单薄的衣裳,赤脚站在昏暗的长廊上,惊恐地看着眼前再次化身为厉鬼的同伴。他和阿芙拉一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睡眠,迷糊中爬起来,循着声音来到走廊,就见到了这骇人的一幕。
被这动静吵醒的也绝不止他们两个,整个旅馆二层的人几乎都跑了出来,围观这一幕,有人拿着火把低声尖叫,“白鸦!是白鸦!白鸦又出现了!”
紧接着,亚民们仓皇逃窜,弥澈茫然看着这一切,那被西辰禁锢住的甲壳人双脚悬空,竟是整个人被他掐着脑袋拎了起来,他的眼神几近空洞,喉咙中发出含糊不清的低鸣。这一场景令弥澈不得不想到了不久前的那个夜晚,西辰也是这样,忽然失去了理智掐他的喉咙,险些至他于死地,然而那一次是西辰自己松了手。现在看来,这甲壳人已经濒临死亡边缘,可西辰仍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你在做什么!”弥澈着急喊道,期望能唤回他一丁点的神志,“西辰!西辰!你到底怎么了!”
西辰没有理他,他没有发出任何回应。甲壳人的魂体正从躯壳中一点一滴地剥离,游荡着钻进西辰体内,西辰高昂着头颅,脖颈出呈现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走廊的灯火忽然亮了起来,火光照在他那张似神又似鬼的苍白面容上,弥澈看到,他的眸子又变成了无尽深水一般的黑色,他的面上泛起了令人胆寒的诡异笑容,瞳孔里却光彩尽失。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发生什——啊!天呐!”睡眼惺忪的啮齿人太太惊声尖叫,老板摩勒拿着斧子就冲了上来,却在看清西辰的模样后猛地刹住了脚步,练练后退,手中铁斧掉落在地上,直直插入地面,“白鸦!我们这儿怎么会有白鸦!”
眼看着西辰手中的人四肢已经瘫软了下去,弥澈不再多想,他冲了上去,一只手抓住了西辰那只鬼爪般的手,另一手箍住那甲壳人的肩膀,将两人硬生生分离开来。
“小心——”阿芙拉反应过来,想要阻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她是最切真实地感受过发狂状态下的白鸦的恐怖之处的人,一时间,她的心中泛起了巨大的悲悯,甚至有些不太敢睁眼去看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西辰的动作被打断,一时间显得有些茫然无措,他显然已经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一切行动全靠本能驱使,于是他在怔愣片刻后,有些僵硬地扭过了脖子。
啮齿人得救,他倒在地上,像离水的鱼那样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下一秒,遭殃的人就变成了弥澈。
猛烈的窒息感袭来,西辰将目标转换成了弥澈。弥澈被他掐住了头,西辰的力气大的惊人,弥澈觉得自己的头骨马上就会被对方捏碎。
这里的人都见识过白鸦的恐怖,没有人敢冒然上来帮忙,阿芙拉的双腿打着颤,那种灵魂被硬生生抽离出身体的濒死感又被从记忆深处挖了出来,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环顾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不用近身就能够帮得上忙的武器。
那天在睡梦中经历过的可怕感受再度席卷重临,到了这一刻,弥澈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根本不是噩梦,是西辰真的在现实中对他做了些什么!
弥澈费力挣扎着,他试着集中精力,试着借用身周的自然之力对眼前的人做出反击,然而还未等他动作,他的另一只手就被对方紧紧握住,手中刚刚聚起的微弱灵力居然瞬间就被对方完全抵消掉了。
一根扫帚扔了过来,正中西辰的后背,是阿芙拉人的。然而,西辰被砸中却依然纹丝未动,这攻击对他来说毫无作用,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西辰的全部精力都已经被弥澈吸引了过去——他在尚有理智的时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从这散发着巨大诱人热源的少年身边抽离开来,然而在他失去神志后,对方又自己送上门来。此时此刻,再没有什么障碍能够阻拦他享用这道大餐。
阿芙拉着急地闯入一扇扇门,又迅速退了出来,她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终于,她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里找到了一把短弓,这弓看起来并不太称她的手,但只要能用就行,此时此刻,再没有什么武器比一把弓对她来说更有帮助了。
弥澈浅蓝的眼中渐渐泛上了水汽,血丝爬上了他的眼,连日来的惊吓与劳累早就耗光了他的精力,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他在疼痛中绝望地想,或许就这样死去了也好。死在一个被自己救过两次的人手中,如果被父亲和安叶知道,不知道他们又会怎么嘲笑自己的天真可笑。
阿芙拉搭好了箭,她将弓平举至胸口,瞄准了西辰的心口,她的手在颤抖,她只要稍一松手,箭矢就会穿过对方的胸膛,那也就意味着她会失去唯一一个能带她去晨昏郡的人。不过眼下西辰已经变成了这样,就算不至他于死地,他或许也无法再像常人一样思考和行动。明明上一秒还是自己的同伴,现在却变成了那世上最能够激发自己内心恐惧的东西——阿芙拉觉得自己一开始的直觉果然没错,或许早在那个雨夜的时候,自己就不该救他们。
“西辰……伊诺尔……”弥澈断断续续地从喉咙处挤出几个字,“看……看着我的眼睛……”
西辰手中的动作没停,却听懂了他的话,他真的看向了弥澈的眼睛。
忽然,弥澈那蓝宝石一样的眼球被一片耀眼的金光所覆盖,那光亮震慑人心,宛如至高神弥拉离去前在大陆之上投下的最后一盏明灯。
弥澈只觉得自己眼前亮了一下,紧接着,那只覆盖在自己头上的手就猛地收了回去。
走廊尽头的阿芙拉被这突如其来的光刺激得手一抖,箭矢瞬间离弦飞了出去,“啊——”她被惊出一身冷汗,张嘴时竟有些失声。但所幸她在松手前有意识地偏了偏手,箭矢只是擦着西辰的脖子飞了过去,稳稳插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阿芙拉松了口气。
弥澈踉跄跌倒在地,抬眼时看见,西辰眼中浓厚的黑色正在慢慢褪去。
弥澈惊魂未定地想:这难道也是耀犀的力量?
西辰一脸茫然,忽然向前跪倒在地。骇人的寒气从他身周四散开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眼前的弥澈,痛苦的神色在他脸上蔓延开来。
弥澈虚弱地抬头,他知道,西辰这是再次发完病了。他看着西辰的表情,一时间还觉得有些新鲜,这个男人居然也会流露出这样无助的神色?
“我到底怎么了……”西辰低喃。
“你第二次差点杀了我。”弥澈平静道。他一时间竟觉得西辰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怜,但明明自己才是刚才被人掐着脑袋的那个。
西辰没有回答弥澈,他看着对方,眼中再次有一闪而过的阴影,但只是稍纵即逝。弥澈读出,他似乎正在极力克制自己体内某种及其强大的欲望。
阿芙拉跑过来时,西辰已经倒在了地板上。
“他怎么了?”阿芙拉还有些后怕,不太敢靠近,“这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冷?”
弥澈跪坐在西辰身前,附身看着他的脸,看着西辰因痛苦而紧皱起来的眉,以及他因寒冷而不住颤抖着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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