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1/2）
水牢的入口在这座古城里，所以先前古城没有显形的时候，他们才如论如何都找不到。
他们沿着一处坍塌地牢地板上的大洞，游进了湖底的隧道，接着向上游，竟有一片水面之上的小岛，上方的岩壁缝隙中隐约投下丝丝来自外界的光。
潮湿的岛上立着一座不算太高的弯曲的灰石塔，像个年迈佝偻的守望者。
南芽和尤丝娜上了岸，像蛇一样拖着鱼尾在地上滑行。弥澈和西辰的药效到了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到时间了，两人爬上陆地，意外的能够恢复呼吸了。
一离开水到了岸上，弥澈的身子便迅速恢复了暖和，先前的那两道伤口也迅速愈合了。
尤丝娜打开石塔大门，里面的陈设意外的很齐全，不像是牢狱，反而像是海岛上守塔人的住处。奈哲尔站在楼梯上，眯着眼望着这边。另还有一名身材高大的亚民女性坐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看着书，旁边点着一根蜡烛，灯光昏暗，有人进来，她甚至没有抬头向这边看一眼。
奈哲尔扶着楼梯栏杆往下走：“难得见你们一次，你最好是来释放我们的。”
尤丝娜：“有老朋友来看你了。”
奈哲尔望向尤丝娜身后的少女，轻佻道：“南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骗子，我可不是你的朋友。”
“抱歉，奈哲尔先生，我必须遵守我族和晨昏郡领主之间定下的规则。”南芽柔声细语地说，“不过，今天不是我要来找你，而是另有其人。”
西辰走了进来，弥澈紧跟其后，奈哲尔看见来人，惊得声音都变了：“你……伊诺尔？”
“听见是水牢，还以为你是被关在什么铁笼子里喂湖鱼。”西辰说，“没想到你住得倒是舒适，一样都是混吃等死，这里也不比岸上差嘛。”
“伊诺尔，真的是你！”奈哲尔大步向前，给了西辰一个结实的拥抱。
弥澈打量这人，他有一头亚麻色的头发，眼睛是柔和的深灰，披着一件宽大的羊绒斗篷，面容英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的镜片，略微下垂的眼角使他显得很有亲和力，可他一开口，便有股与生俱来的不羁气质显露出来。
尤丝娜和南芽站在整面墙壁的书柜前装模作样看起书来，实则是回避的意思。其余人在沙发上坐下，奈哲尔为西辰和弥澈一人倒了一杯喝下去就会暖烘烘的葡萄酒，直到这时，弥澈才注意到那名强壮的亚民女士。
“你好，泰琳.伊斯。”泰琳礼貌性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她的耳朵出奇的大，且是猫科动物般的三角尖形，上面覆满了与发色相同的毛发。同时她五官深邃，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使她显得英气十足，脸颊两旁还盖着一层络腮胡般的浅金色绒毛。泰琳坐的位置旁，一条粗壮的带有条纹花色的尾巴不耐烦地左右摆动着，显然是属于这名女士。
“泰琳是虎系亚民，晨昏郡的领主之一，噢不对，很显然该是前领主之一。”奈哲尔替她做完了身份的介绍，随后遭到了泰琳的白眼。
奈哲尔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注意力转移到弥澈身上：“精灵？”
弥澈自报家门后，奈哲尔啧啧称奇：“你是怎么遇到这小子的，伊诺尔，潼恩大陆上的精灵可没几个，我唯二认识的两个，也回他们老家去了。说到这里，你为什么会来晨昏郡？桑桥舍得放你出来？”
“我现在已经不是桑桥的老师了。”西辰说。
“你……”奈哲尔一脸不可置信，“你不要告诉我，你把首相的位置给辞了！”
弥澈：“你是人族王城的首相？！”
“不是辞让，是我被定罪，关进了牢里。”西辰轻佻地笑着说，“后来我侥幸逃过死刑，所以活了下来，现在已经和朝夕城没有关系了。”
“你被定罪？哈哈哈哈哈！”奈哲尔夸张大笑，随后激动道：“西辰.伊诺尔怎么可能会犯罪！就算他犯罪，也不可能被人发现，更不可能乖乖任人处刑！他妈的，我就说拉尔德根本就是头不明事理的猪，我用头发都想得到，肯定又是桑桥那个坏蛋闯祸了，闯的还是什么大祸，而你是替他顶罪，所以你才会被关进牢里，对不对？我就说桑桥那小子总有一天会变成恶魔的，你非要遵守什么诺言，结果呢，他终于还是把你给拉下水了！”
西辰慢悠悠喝了口酒：“你姐姐很想你，奈哲尔。”
奈哲尔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你不想提，就算了吧，那我也只好恭喜你了，不做首相，你也终于不用再和那一大一小两个蠢货周旋了。”
“我是说真的，你姐姐很想你。”西辰说，“她和我提过不止一次，把你送走是她做过最愚蠢的决定。”
“哦。”奈哲尔说，“那你如果还能再见到她，替我转告一声，我会终生感谢她这个决定，这里的日子比在王城自在多了——我指的是被关进这儿以前。”
“鱼人们答应放你出去，已经说好了。”西辰说。
“好本事，不愧是你。”奈哲尔早已经预料到了，事实上在他看见西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牢狱生涯结束了，“我上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西辰：“你是指罗德里克？”
“没错。”奈哲尔点点头，“你知道哪些叫做‘白鸦’的怪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吗？”
“我知道，事实上我来晨昏郡找你，正是为了这件事情。”西辰说，“不过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最好还是等回到岸上，找个舒适点的地方坐下细谈。”
“伊诺尔大人这是嫌弃我这里太脏了。”奈哲尔故作忧愁道，“要知道，这儿可是湖底条件最好的地方了。”
带出奈哲尔和泰琳后，怎么回到岸上成了接下来的首要难题。从这里一口气游回岸上，少说也要十分钟，弥澈和西辰的药效早已过了，奈哲尔和泰琳更不用说，这里没有人能做到十分钟不呼吸。
南芽和尤丝娜在一旁悄声交流了一会，南芽跳下了水。
她在水中将一手围成一个圆放在嘴边，鼓动两腮，发出一种幽远昂长的哨声，顿时水面上翻起层层波纹，不一会儿，一条身躯如树干般粗壮的黑蛇从水底深处游了上来。那一瞬间，弥澈忽然打了个激灵。
那蛇将脑袋探出水面，扁平的头好像一尊牛皮鼓，金黄的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岸上的一群人。南芽游到它面前，亲昵地与它碰了碰头，而后对着它说了些什么，大蛇便像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
“它的名字叫‘黑枝’。”南芽说，“是鱼人的好朋友，我让它带着你们游回岸上，会比你们自己游上去要快很多。”
“湖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蛇。”弥澈说，“我们要骑在它背上？”
南芽：“似的，黑枝身上很滑，你们得抱紧一点，不然会掉下去。”
直到大蛇游上岸，三人都跨上了它的背，而弥澈还站在一旁有些犹豫时，西辰才注意到了些什么。
西辰：“你怕蛇？”
弥澈抿着嘴，一脸为难，他不想让自己耽误大家的行程，但他不得不说，他的确是对蛇这种生物恐惧极了。平常一条小蛇都会引起他的反感，现在面前这么大一条，他能忍住不掉头就跑已经是努力后的结果了，还要骑上去，贴住它的鳞片抱紧它，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过来吧，坐在我前面。”西辰对他说。
弥澈走近了，但还是有些不敢上来，西辰干脆两手扶着他腋下，把他抱了上来，让他跨坐在自己前面，接着伏下身，抓住了大蛇的两片鳞。
奈哲尔坐在这两人后面，最后面是泰琳。奈哲尔看着西辰的这一系列举动，惊讶地自言自语道：“我的天呐，伊诺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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