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陆衡予在人际关系方面总是胆怯。渴望交朋友，又不懂得怎样与人亲近，不怕别人来麻烦自己，就怕自己不小心给人添麻烦，真要添了麻烦，他连道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不敢往出说。
林朗恰好跟陆衡予相反，生气的点与众不同，别人通常触不到，看起来心比天大，而且既不怕麻烦别人，也不怕别人来麻烦他。
何况他不觉得陆衡予哪里“麻烦”了他。
“没关系。”见陆衡予神情紧张，林朗忙道：“我已经画完了，现在用不着它，你先画你的，不用管。早点儿交了画我们再一块儿收拾。”
没让陆衡予彻底撇清关系，陆衡予听着心里也好受一些。
这样的“灾难”平均每画一次色彩就要发生三次，不是稀奇事，方昭然更是没多看一眼，“啧啧啧”了几声表示调好的颜料好可惜，下一秒就放下画笔开始召集意见，“周末都回不回家？我想去市中心，有人一起吗？”说着还凑近了问林朗，“诶，你以前来过杭城没？吃没吃过片儿川？”
林朗一门心思在给任航改画，只把方昭然的话听进去一半，“没来过，什么川？”
但方昭然的注意力已经挪到别处去了，给画写上名字，一边撕胶带一边说：“我哥周末要回家，好生气，我本来想跟他一起去逛街的。”
林朗觉得这话太像自言自语了，干脆没理会，转而问陆衡予，“衡予是哪儿人？”
话音一落，方昭然的注意力又立马回来了，表情夸张地说：“嚯！我们都只叫小陆，你一来怎么就衡予了？”
陆衡予似乎没被方昭然影响，回答说：“洪都的。”
“噢……我很小的时候去过几次，我妈老家是洪都的。”林朗回完这头又回那头：“你们平时不这么叫吗？难道没人叫你昭然？”
方昭然说：“有啊，我爸。”
林朗：“昭然。”
陆衡予没忍住笑了。
林朗顿时觉得他的画被方昭然用白颜料点了坨高光也很值得。
林朗改完任航的画就坐了回去，低头收拾那盒脏颜料的时候，发现陆衡予画画的动作停了。
“我画完收吧。”陆衡予低声说：“你先用我的。”
林朗笑了笑，“没关系，方昭然那高光点得还可以，我不改了。”
“那当然，我可是你尊敬的小组长。”方昭然在身后说。
林朗趁陆衡予发呆的空隙身子稍稍往后，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陆衡予的画，接着心下就了然了，于是找了个听起来十分正当的理由打探情况，“画室平时怎么排课的啊，我还不太清楚，每次都是跟着你们拿画具。”
由于不知道林朗具体在问谁，另外三个人都同时安静等了一会儿，最后任航和方昭然去交画，陆衡予才回答：“课表以前给每个人发过，你来得晚，后勤老师可能忘了，之后我把我的给你。”
林朗没听见想要的答案，又换了个办法问：“彩头画得多吗？听说不常考啊，也要经常练？”
陆衡予手上动作顿了顿，说：“很少，周五下午偶尔随机到。”
“哦。”林朗淡淡应了一声，脸上看不出表情地说：“我们那儿老师以前还挺重视的，我练得比较多，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感兴趣我可以教你，万一考试就撞上了呢？”
陆衡予犹豫半晌，终于慢吞吞地把画架挪正了回来，“那你帮我看看吧……”
林朗正面看过之后感觉这跟任航的水平其实差不了多少，色感很好，形也没走偏，也是侧面结构的一些小问题，脸部阴影不敢下重手，稍微改一改就会很好看。
只是比起速写来，陆衡予的彩头就有点不够看了，这其实没什么，毕竟学得少练得少。
林朗想，所以归根到底，是陆衡予自尊心太强。
这一点林朗完全理解，他本身也是这类人。
下课以后画室里就没人了。大概是离考试时间还远，没人刻苦到留下来练习。学生领完手机就回宿舍收拾东西，男生约着上网，女生上楼化妆。
任航和方昭然也出去了。
方昭然去找方昭杰，也不知道到底是逛街还是回家。
任航去给程则装男朋友，保他第一次去GAY吧晚上能平安回来。
林朗一个人躺在寝室，无聊到犯困。
他拿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
江祁五分钟前刚发了一条动态，说：我不相信爱情了。
配图是一张图文不搭的麒麟，然后又给自己评论：我觉得白虎看起来最不吓人，但麒麟好酷，主要是名字酷，朱雀也还可以，所以白虎为什么是四象之一，狮子豹子猴子为什么不行？
林朗增加评论一条：你是不是有毛病。
再往下翻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至于他的新朋友们，加好友的那天他就把人朋友圈看了个遍。别人先不说，陆衡予竟然一条动态都没有。
想到陆衡予，林朗就揉了揉眼睛，退出朋友圈给陆衡予发了条消息，问：一会儿有约吗？
陆衡予秒回他：怎么？
林朗说：老地方喝一杯吧。
他们才认识没几天，老地方就只能是第一次见面的那家酒吧。
这时林空在寝室里催了一声：“陆衡予，你好了吗？”
林空约了陆衡予跟姚景去师大后街买书。
男三和男一的寝室门都开着，林朗很不意外地听见了这句。正不甘心地打出一句“你有约的话我们下次再一起”，还没点发送，陆衡予就回复他说：去的时候你过来叫我吧。
林朗猛地坐起来，怀疑刚才林空的声音是幻听。
可惜接着林空就又出声了：“啊，那好，你要哪些？我们帮你带回来也可以。”
林朗一听，忍不住对着手机屏幕笑了笑，心想比起跟林空去买书，陆衡予更愿意跟我去喝酒。
他完全把跟程则同“型号”的姚景给忽略了，看来是不小心把林空当成了假想敌。
不过林朗还有一个很苦恼的事情：他不知道该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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