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2）
下了晚自习到家，赵溪璨刚掏出钥匙面前的大门就被从里面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李冉冉一张焦灼的脸。
“妈？”赵溪璨一边进门一边问，“这么晚了还出门？”
李冉冉的秀眉拧在一起，声音里满是不安，“焱焱还没回来！”
赵溪璨因为一天学习疲惫麻痹的神经紧张起来，“什么？”
“下午我被他们黎老师叫去学校，黎老师跟我聊了很多有关焱焱成绩的事，焱焱他……他好像不太高兴，直接骑车走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溪璨，焱焱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即使心里同样焦灼赵溪璨也不得不故作镇定地安抚李冉冉，“妈您别着急，赵焱最近不是总去池诚家玩吗，现在应该还在池诚家吧，我去叫他回来。”
赵溪璨连门都没进，把书包扔在门口鞋柜上就转身往外面走。
李冉冉连忙跟出来，“我跟你一起去。”
“妈，”赵溪璨拦住李冉冉，犹豫了会儿还是诚恳解释道，“我们，人去多了，赵焱会不高兴。”
李冉冉脸色渐渐暗淡下来，似乎才从焦急中渐渐意识到，赵焱对她这个继母的不喜欢。
“那……那我在家等你们，给你们热夜宵。”
“嗯。”赵溪璨点头，把李冉冉轻轻揽进屋，确认门被带上后才迅速下楼。
似乎怕耽搁一分一秒，赵溪璨连电梯都没有等，直接三步一跨奔下了楼。
刚推开单元楼的门，赵溪璨就被肆虐的夜风吹得打了个寒颤，他略犹豫了会儿，折身回家去赵焱房间取了一件长夹克搭在手臂。
赵溪璨来去得都急，赵焱的外套带上了，他自己身上还是来不及换的单薄校服。再一次被夜风一吹，他只能徒劳地拢紧，一头扎进夜里。
赵溪璨清楚地知道，以赵焱的性格，在这种时候根本不会在自己好朋友面前示弱，何况，下午他看着池诚和谢临一起放学的，身边根本没有赵焱，可他还是首先奔去了池诚家。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从池诚家出来后，赵溪璨毫无方向地再次匿入夜色里。
咖啡厅、小卖部、篮球场甚至是离小区还有些远、专供情侣约会的街心花园赵溪璨都找了一遍，依旧毫无所获。
赵溪璨担忧而又颓丧地踱回小区，到大门口的时候看了一眼腕表，十一点整。
再等半个小时。他想，如果赵焱还没回来他就报警。
.
初秋的风并不大，赵焱的耳朵已经冻僵了，他无法计量在这条公路上飞驰了多久，也懒得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只觉得累极了，大腿酸胀到早已盖过胸中的郁结。
天色早已经黑了，低落的心情也得到彻底的排解，赵焱终于舍得掉头，不紧不慢地往家的方向骑。
回程的路少了拼命的激情速度慢了许多，赵焱晃到耐心都耗尽了也没看到路的尽头，用力过度的两条腿松弛下来愈发沉重，蹬脚蹬子成了一件非常费劲的事，他有些后悔情绪上来骑得太远了。
骑得费劲，赵焱索性跳下车，推着车把手步行向前走，走累了又骑一段，骑累了就再走会儿。
走走停停到小区门口，周围已经静谧得只剩暖橙色的路灯了。赵焱跳下车，推着山地往小区内走，车轱辘往前滚了两圈，赵焱便看见路灯下一个定定望向门口的身影。
他还穿着市一中高中部丑巴巴的浅灰色运动校服，手臂上搭着一件夹克外套，高瘦的身影被路灯拉得更加细长。
时光的齿轮仿佛被拨动着倒退了几圈，高瘦的身影被光晕拉着着逐渐变矮，与并不遥远的记忆重叠在一起。
赵焱第一次提出要买自行车的时候才四年级，九岁不满。
当时赵新则连眼都没抬一下，“你才多大，有车高吗，不行，至少要十二岁才可以买。”
赵焱为这事气了好几天，直到某天晚上赵溪璨敲开他的门，将一把车钥匙放在他的书桌上。他盯着那把钥匙思索赵溪璨的意图，几秒过后仿佛受到挑衅，小手一挥钥匙便掉在地毯上，“你嘚瑟什么？”
赵溪璨丝毫没有被误解的恼怒，只是弯腰将钥匙拾起，再次轻放在桌面上，“没有嘚瑟，我满12岁了，赵叔叔说可以买自行车，你想骑就先给你骑。”
理亏的赵焱失掉了很多气势，有些没底气地硬邦邦说了句，“不用。”
赵溪璨并没有把钥匙收回去，只轻轻点了点头，说，“嗯，那钥匙先放你这儿吧。”便出去了。
赵焱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对这个新家还不慎熟悉的赵溪璨，用了多少勇气才向赵新则开的口问，赵叔叔，我满12岁了，可不可以买一辆自行车。
崭新的自行车在楼下闲置了一个多月，谁也没有骑，直到池诚嚷着去公园野餐的时候抱怨喊大人送太受干涉，自己拎东西又太沉，赵焱才想起那辆在楼下落灰的自行车。
赵焱不想碰赵溪璨的东西，就连他一直期待的自行车也是，可是克服了第一次的心理障碍，第二次第三次就变得顺理成章得多，赵焱越骑越爱，后来直接蹬着自行车上下学了。
有时候他放学回家骑着车在小区门口探个头就能看见赵溪璨在路灯下漫不经心地踢从花坛里蹦出来的石子。
赵溪璨小时候营养不良发育得不太好，十二岁了也将将才有普通小孩**岁的身高，小小的身子格外单薄，被沉重的书包一压，就在夕阳的斜照里弯了腰。
弯腰的小个子手里把玩着书包带子，鼻尖被夏天五六点的夕晒蒸出一层薄汗，注意力有时在脚边的石子上，有时落在小区门口，看见赵焱也不会外露过多的情绪，只是停了踢石子的脚，定定地站在那里，等着赵焱的靠近。
赵焱推着车从身边经过的时候赵溪璨跟上去，“赵叔叔回来了。”
赵焱平视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赵溪璨，主动将车把手送到赵溪璨手里，默契十足地掩盖他私自骑自行车的事实。
收回需要微微上扬才能落在那人身上的视线，赵焱不免惊觉。
他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赵溪璨没有背书包，看不出被风干的薄汗，也没有定定地站在那里等着赵焱的靠近，他只是觉得松了一口气，连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都有片刻明显的放松。
他迈开少年人独有的长腿靠近，抖开臂弯里的夹克外套，不由分说地罩在赵焱肩头，然后扭转车把，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将推车这项任务稳稳地转移到自己身上——
虽然这个动作，已经很久没发生了。
赵焱太累了，以至于不管是赵溪璨给他披外套还是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自行车，他都没有表现出反抗的情绪，只是打量着那张从斜上方垂下来的脸，那张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是赵焱总觉得，在波澜不惊的表皮下该藏着点什么东西。
比如对于他的晚归有些生气？
不，李溪璨从来没有过。
赵溪璨推着车一言不发地往单元楼的方向走，偶尔目光会落在平行于山地另一侧的赵焱身上，见对方拢紧了些外套，他就这么安心了许多。
在小区门口等待的时间是他良久以来过得最漫长的，他不停地遥望路的尽头，期待着下一分钟甚至是下一秒就可以看见那个少年的身影。
十一点二十八分，赵焱和他的山地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
“赵焱。”
“？”
“秋天昼夜温差大，以后如果会回来得很晚的话，带一件外套好吗？”
他没有问去哪儿了，也没有问为什么这么晚回家，他说的是，秋天的晚上会冷，可不可以多带一件外套。
那些原本会在被追问时翻搅出来的烦躁就这样偃旗息鼓，赵焱注意到，那个从把外套披在他身上开始就很淡定的人此刻露出些相对生动的表情，就好像……很在意他的回答。
“好。”赵焱不知不觉答了一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