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跑开的那一刻，赵溪璨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他一面擦掉夺眶而出的泪水一面朝家的方向奋力奔跑，不管陈叔在后面怎么鸣喇叭呼喊他都不理。

等跑回这个他和李冉冉才加入不到两个月的新家，眼睛里的液体被秋风吹得已经蒸发得差不多了，只剩一双红肿得过分的眼眶。

赵溪璨没有像往常一样跟李冉冉打招呼，连鞋都没换就跑上楼把自己关进房间了。

他把头埋进被子里，周围涌上来的充实感让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忽然感到眼眶一热，不知道是不是又哭了。

这场委屈来的莫名其妙。

以前为了赵溪璨生病的住院费，李冉冉在酒吧卖过酒，半夜穿着紧致贴身的制服回到家被邻居看到，总是会被曲解成各种版本卖身求荣的故事，再拐弯抹角从孩子的嘴里传出来，就成了彻底的侮辱。赵溪璨对待这些从不手软，但凡听到丁点对李冉冉不敬的话，不管对方人小鬼大还是人高马大，冲上去就是一顿揍，非揍到对方求饶告歉不可。

同样的事情不过换了个场景换了个对象，他不仅没把对方揍到跪地求饶还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忍不住抹鼻子……

赵溪璨头晕脑胀地想了很多，朦胧间好像听到了陈叔的声音，他很焦灼地跟李冉冉说了什么，然后仅过了一会儿工夫，赵溪璨就听到自己房门被敲响。

李冉冉敲门的动作很轻，“溪璨？溪璨你在吗？”

李冉冉为了他总是过得很辛苦，赵溪璨从来不忍让李冉冉担一点心，听到敲门声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他还是翻身起来，尽量显得正常地去给李冉冉开门。

李冉冉一看赵溪璨红肿的眼眶就慌了，“你怎么了宝贝？”

赵溪璨沿床边坐下，有些无措地躲避着李冉冉打量的目光。

“怎么了？”李冉冉搂着赵溪璨，声音温柔了几个度，“有什么事你告诉妈妈，是在学校跟人打架了吗？”

“还是被老师批评了？”

“李溪璨，你别不说话！”

“妈，”赵溪璨突然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冉冉，“你现在幸福吗？”他问。

李冉冉被这个问题牵动了不少神思，她的上半辈子从17岁为了爱情一意孤行地从江南水乡追逐到天府盆地开始就悲惨得有些可怜，如果一定要说还有什么好运的话，那第一件事是拥有了赵溪璨，第二件事便是遇见赵新则，前者给了她生的勇气，后者给了她活着的希望。

如今，勇气和希望她都有了。

“幸福。”李冉冉说。

赵溪璨垂着眼睑点头，把想说的所有肆意任性全埋进肚子里了。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李冉冉没忘记赵溪璨的状态，问不到缘由她甚至有些着急。

赵溪璨将鼻腔里因为难受分泌出的粘液吸回去，仰起头朝李冉冉勉强地笑笑，“新学校课本太难了，好多跟不上。”

李冉冉松了一口气，轻抚着赵溪璨的头鼓励道，“换了一个学习环境暂时跟不上也是正常的，加油啊儿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李冉冉的眼睛里亮晶晶的，那是在以前浑浊的生活中从没见过的光，赵溪璨看着，就真的被鼓励到了。

就当真的是因为课业才这么难堪吧他想。

“妈，”赵溪璨努力让自己听起来令人安心，“我会加油的。”

李冉冉揉着赵溪璨的头发，“走吧，下楼吃饭吧，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鱼。”

赵溪璨没动，轻轻拉住了李冉冉的衣袖，“妈。”

李冉冉看着他。

“以后不要让我叫赵叔叔爸爸了。”

顿了很久赵溪璨才继续道，“赵焱不喜欢。”

李冉冉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赵溪璨这场委屈应该和这个家里的另一个孩子有关，所谓的“学习跟不上”不过是她那被生活打磨得过于早熟的儿子对她的宽慰而已。

赵溪璨才十二岁，却把她的幸福看得比自己的处境更重要，李冉冉有种被珍视的幸福，又觉得十分愧对赵溪璨，她无法从赵焱那里为赵溪璨寻得一个解释，甚至无法去探寻两个孩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将赵溪璨单薄的身躯搂在怀里，用温热的怀抱拥护着他，轻轻应下他的要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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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焱今天回来得比以往要早些，换过鞋往里走的时候赵溪璨和李冉冉正在吃晚饭。

李冉冉没想到赵焱会这么早回来，桌上没有多余的餐具，与赵焱目光相接的一瞬，思及下午赵溪璨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她将情绪内敛地收起，努力扮演着一个好继母的角色，连忙站起来往厨房走，“焱焱……你先洗手坐下，我给你拿碗筷。”

“谢谢。”赵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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