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时(1/2)
张显微这个轻飘飘的吻让谈镜觉得整个人都飘了,就是那种从头到脚都抓不到重量的感觉。
他的呼吸好像是一阵呼啸而过的暖风,烘得谈镜头脑发晕。
谈镜本想张嘴再说点儿什么,但奈何他是真的晕了。视线晃悠着迷迷糊糊,脑子里轰隆隆得好像烧起了一个大暖炉,热气蒸腾而上,暖得他想睡过去。
张显微看见谈镜的嘴唇只是轻轻张开了一个缝隙,身子却如同瞬间被抽走了力气,整个人都在往后仰。
张显微吓了一跳,拉着他的手腕把人扯到了怀里。
张显微的手扶住谈镜的后脖颈,将他的头轻轻扣在自己的肩上。
直到均匀悠长的呼吸轻悄地扫过张显微的脖子,带着淡淡的温度,张显微紧紧皱着的眉头才松开。
张显微垂着眼睛看着昏睡在自己肩头的人,长长抒了口气——他快被谈镜弄出病来了——担惊受怕的病。
张显微也拿不准谈镜目前的状态,他不知道这三年谈镜在哪,也不知道章莪山的那道天雷过后他怎么样了。
而让他格外心惊肉跳的,是谈镜这突然的昏睡…
他仔细瞧了瞧,谈镜除了脸色苍白一些之外,再没什么异常,身上也没有什么伤…
张显微的手轻轻捏了捏谈镜的脖子,换来谈镜一声微凉的闷哼。
是了,就是这个声音。微凉的尾音,很单薄,让他想用滚热的胸口紧紧抱住。
张显微的眼睫垂下,盖住了眼眸中翻滚的情绪。他把谈镜抱起来,进了屋子。
他这间瓦房简单得很,虽然干净但毫不精致,甚至很粗糙。没有卧室客厅厨房的分别,就只有卫生间是独立的。厨房则用一道玻璃门隔开。
地方不大,进屋走几步,窗边就是床。
张显微小心翼翼把谈镜给放到床上,整个过程都静悄悄的,好像生怕会吵到这位睡美人。
他抽了个枕头放好,用宽大的手掌兜着谈镜的后脑勺,将他的头枕在枕头上。
谈镜皱了下眉,微微侧了一下脸。有漆黑的碎发挡住了他的脸颊。
张显微扯过被子给他盖好,又抬手,用指尖很轻地拨开了他脸颊上的碎发。
收手的时候,张显微很想摸一摸谈镜那张脸,但他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放下了。他怕把谈镜给吵醒了。
三年。
这个人搁浅在他的记忆里,被浑厚的冻土所埋藏。而张显微呢,他就像在挖宝藏一样。
深一点儿,再深一点儿,更深一点儿。他一无所知,他空空荡荡,他一头撞进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挖了多少,他只知道他头疼。
一想就头疼。
但他还是会去想,他会把那些零碎的片段拼凑,企图弄清楚一个来自于自我真心的故事。
他捡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一遍一遍重复着去描摹,加深它们的轮廓,赋予它们真实。
而这一切都加之于他的一颗心。那曾经被抹杀过的情愫死而复生,越来越茁壮,越来越坚韧,最终太过浓重,滚热地将那尘封的冻土掀成了渣。
——于是,他看到宝藏了。那个带给他上千个黑夜与银河的人,回来找他了。
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大概不是海枯石烂天长地久,而是单薄的一句“我回来了”。
太多的情感冲撞在一起,搁在心尖子那二两地方打架,不分胜负。于是张显微的心头硝烟一片,他七窍玲珑,却又一窍不通。不清楚做什么好,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疯了吧。
张显微索性就不摆了,他一阵无所事事,就趴在床边,盯着谈镜的脸看,他看得时间太长没眨眼睛,把眼眶给瞪得又酸又涨,这时候他才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变态。
自我唾弃完,他心头的那股硝烟才稍微散开了些。
张显微把手埋进自己的掌心,又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拉开隔断厨房的那扇玻璃门,端起了一口锅。
他舀了碗米,淘了六七遍,那米被清水冲得白如玉,他这才罢休。
张显微将米扔进锅里,又倒上水,放到锅台上,开火坐上,又瞪着一锅米汤。
直到米香味儿冲进了他的鼻子,他才盖上了锅盖,改成小火。
张显微走回床边,静静看了一会儿,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挤进来,扑上了谈镜,在他的被子上打了一道粗粗的暖色的光线。
张显微突然就吃了这道阳光的醋。横竖都不顺眼。
于是,他把窗帘缝对上,翻身轻手轻脚上了床,把谈镜给揽到了怀里。
说来他也是分裂。刚才摸都不敢摸怕把人弄醒,这会儿却抱得特别紧,连大自然雨露均沾的阳光他都看不上,恨不得把谈镜揉进自己身体里吞了。
张显微对自己前后的两种极端行为表示非常不理解,只是觉得,“神经病”这玩意儿在他这儿算是个实锤了。
直到谈镜窝在他肩头,用脸颊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胸口,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梦呓。
于是,张显微懂了——他是真的不能,再失去他一次。
谈镜这一觉直接睡到夕阳西下。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被屋子里氤氲着的米香味道勾了嗅觉。
太香了。暖暖的,都能想象到那奶白色的米汤在锅里咕噜咕噜冒出暖呼呼的泡泡。
谈镜仰着躺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坐了起来。
他刚一抬头,就看见张显微一手托着一个冒热气儿的白瓷碗,另一只手拉开了他对面的玻璃推门。
张显微朝他走过来,把碗放到桌子上。
“醒了?”张显微说,他笑笑,用手摸了摸谈镜的额头。
他那只手刚刚托着盛满热粥的碗,掌心都是滚热的,谈镜被他这一摸,舒服地眯了一下眼睛。
他抓着张显微的手看了看,掌心都被烫得红红的。
“不烫么?”谈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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