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第四章、

如果白家父子有脾气要闹，先妥协的总是白泉。并不是白氿不近人情，而是白泉等不起。他大部分突如其来的怒火无外乎是那几点原因，这些原因是悬在头顶上明晃晃的小刀，刀锋对准了他的头顶心，一个不留神，整个躯体就会被从中对半分开。所以白泉等不起，他只能先妥协。

在这里，他总得先行动。

他坐在房间里，想到今天白氿眉毛上受到的那条无妄之灾，只觉得从鼻腔到肺叶都是一涩，空气太湿润，把他的呼吸塞住了。白泉发消息给姬佩佩，他已是下定了决心。《救世主》这比买卖，他做定了。

这么想着，郁气散开了些许。他走出房门，在楼梯上往下看了看，没有在茶室看到那人的身影，又侧身看到大门紧闭的书房。

他敲了敲门。白泉说：“爸，是我。”

里面隔了一会儿才出声：“进来吧。”

白氿自然又是在喝茶的，那白烟一簇一簇的往上笼着，染着男人冷郁郁的眉眼。明明是滚水烧出的雾，远看却像是冻着的般，直到白泉走到了他眼前，男人眼前这层冰碎碎的雾才消融了点。

白氿刚刚在听底下的汇报，离合器动了手脚，这件事背后的人比他想得要藏得深。这又抬眼瞧见了白泉，男孩子比之昨天，精神头看起来好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些。

这样的白泉，让白氿想起了小时候吃的一种海蚌，拨开来，里面的肉质绵软白腻，太细，不像一般的贝肉撕开可以看到纹理，这种蚌细到表面像绸缎子，可仔细看，又是白肉的样子。

肉质鲜美的白泉。白氿饶有兴致地在心底重复了遍这几个字。

白泉说：“是不是最近欧洲那里有什么动作？”

白氿敲了敲桌面，声音极轻，像蒸汽从茶盖落下的声音。他看着白泉，想到早些时候男孩子气急败坏的样子，便知道他的乖儿子又来主动求和了。这一次，他也不想再随便糊弄白泉了。想到这，便点了点头，说：“主席老了。准备退休了。欧洲那边想挑一个副主席升为华国区总主席。”

白泉说：“只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白氿透过淡淡的茶烟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像是对他的敏锐表现出了一丝满意：“不错，阿泉聪明了。”

他又敲了敲桌面：“上面还透露了消息，还想升一个人为亚洲区总主席。”

“那昨晚你说的那个——嗯…”白泉半天还是没把“后妈”这个字眼说出来，“那个‘如果’，也是和这次人事调动有关系吗？”

白氿失笑：“好好的，又提这一码事做什么。”

白泉的后槽牙碾了碾。他说：“爸，难道你不想当亚洲区的总主席吗。”

白氿喝了口茶，神色极淡，唇色也极淡，他说：“我没有兴趣。”

他放下茶盏，静静想了会儿，再对白泉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才有了些温度：“阿泉，有些事，等你到了我这个阶段，就会明白，并不是什么利益都需要去贪一把的。”

白泉瞧着男人近乎无暇、只有一点点岁月纹路的清俊脸庞，只觉得那道在对方眉骨上的血痕像是个带着勾子的玉柄，一下一下刮着自己的心窝子。这血痕像是一樽上好瓷器上一道裂痕，过于碍眼了。

他对着白氿说：“你不求，你不贪。可是有人逼着你求，逼着你贪。”

白氿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面无表情地用指腹擦过了那道伤口，说：“他们翻不起什么大的浪花。”

白泉多爱白氿这个从容不迫样子。可是白泉自己却做不到这样的从容不迫，这样的气定神闲。

白泉说：“如果是我去联姻呢？我是你的儿子，人人都道我是你的软肋。比起你来，正在适婚年龄的我，不是个更加的人选。”

白氿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看着白泉，白泉也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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