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1/2)
十一年后。
深夜,定阳的城郊破庙。
男人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前是一片已经破败了的屋顶,屋梁上的砖瓦七零八散,露出了深蓝的夜空。他动了动,身下传来窸窣的声音,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干草上,而离他不远处有一堆篝火,篝火边坐了另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袭黑衣,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斗笠下的脸被一块面巾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让人看不清相貌。
“醒了?”
一个沙哑而稚嫩的声音从面巾下传来出来,声音被刻意放得很低沉。
看来是个少年。
男人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水。”
少年卸下腰间的空水壶,扔了过去,男人接过半空中的水壶,坐起来打开了壶塞,轱辘轱辘地仰头畅饮,直到水壶里的水已经被喝尽了,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他擦了擦嘴,又看向少年,道:“有吃的吗?”
少年于是又丢了一块已经烤好了的馕过来。男人接过烤馕,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水”足饭饱后,他靠在了一旁的房梁,发出一声满足的呵气声,仿佛如获新生。这时,他把目光投向了少年,仔细打量起对方,少年察觉后,立马转头瞪了过来。
男人问道:“你救了我?”
“嗯。”少年漠然地应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男人接着问道:“你是什么人?”
少年闻言皱了皱眉,然后把头转了回去,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话。
男人也不再追问,他一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这时腰间却传来一阵剧痛,他“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才发现,自己腰间系着几圈绷带,看样子应该也是这少年包扎,不过刚才他又累又渴,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捂住了伤口,又坐了下来,朝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悦地瞟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道:“我叫林子琤,是阳瞿玉商林玖的儿子,不久前去玄州采购玉石,回阳瞿路上遇到了贼伙,伙计还有雇来的镖师都被人杀死了,钱财也被抢走了,只有我虽然侥幸逃了出来,不过被那贼人砍了两刀,本以为要惨死荒野,没想到被你给救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递给少年,少年一看,上面果然刻着一个林字。
少年把玉牌递了回去,冷冷道:“白安。”
这时,庙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和交谈声。
“那小子明明受了伤,怎么一直找不见人影?”
“他既然受了伤,肯定跑不远,你我仔细搜查,一定得把他给找出来!”
“唉……这都找了大半天,你说会不会人早死了,尸体被野狼叼走了?”
“大人吩咐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被他逃回了阳瞿,你我都等着人头落地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没说不找。等等,前面那儿有座破庙,走,进去搜搜。”
吱呀一声,庙门被推开了,一个满脸虬髯、五大三粗的官差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刀子走了进来。这是座无人看管的土地庙,因年久失修,庙内残破不堪,四处都是蛛网,地上铺满了干草,应该是来此处过夜的乞丐留下的。这庙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尽,官差举着火把四处探查一番,并没有发现旁人。这时,他将目光投向了供台。供台下是空的,台上的贡品、盘子甚至桌布都被人偷走了,只剩下一尊土地神像还留在原地,神像上的漆已经掉落了,昏暗的火光下,土地神脸上白一块黄一块,笑容异常诡异。
官差小心翼翼地靠近神像,握紧了手里的刀,经验告诉他,这尊神像背后正好能够藏匿一个成年男子。他举起火把,慢慢朝神像身后探了过去……突然,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
“怎么样?”
“啊!”,官差吓得大叫一声,见到人后,又把已挥再半空的刀硬生生地给停住了,他放下刀,骂道,“你他妈走路没声吗?”
原来进来的正是方才第二个说话的人,那人也穿着官差的衣服,不过面容白净、身形也比较瘦长。见同僚被吓了半死,那瘦官差毫不内疚,反而轻蔑地道:“若是走路有声音,人可早跑了。”
胡子官气呼呼地收了刀,道:“查过了,这庙没人。”
瘦官差道:“外面也搜过了,没有人。”,突然间,他顿了顿,低头看了眼脚下,只见那里堆着一堆还未燃尽的木柴。他蹲下摸了摸木柴,道:“还是热的。”
“人肯定没走远,快追!”胡子官差正要出门,却被叫住了。
“等等。”,瘦官差搓了搓手里的碳灰,冷冷地盯着胖官差,道,“你确定庙里没人?”
胡子官差愣了愣,然而,未等他回答,就见瘦官差起身抬刀朝供台上的神像劈了过去,只听“轰”地一声响,神像顿时被劈成两半,上半身砸在了地上,哗啦碎了一地。瘦子官差“啧”了一声,情况似乎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莫非那小子真得已经走了?”,瘦官差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不对,那木柴的余温分明是刚刚熄灭的。”
这时,一旁的胡子官差颇为不耐烦地道:“我都说过没人了,石像我敲过了,实心的,藏不了人。那小子可狡猾的很,说不定故意走之前用了什么手段好让你起疑,借机拖住咱们!”
瘦官差听了如醍醐灌顶,又气又恼地道:“走!我就不信我胡有规还抓不住他了!”,说罢,这两人便扬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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