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寤寐（中）（1/2）

白笙寒信步走过院内的泡桐树前，裙摆带过的风吹下几片绾色残叶。

回到自己卧房方才放松下来，迈步走进自己的卧房，刚进门便看见了四处收拾的甘棠，笙寒没叫住她，径直趴在了床榻柔软的藕合色锦被上。

“笙寒！怎么一回来就往榻上去？快些起来，坐到旁的小榻上！让我把床榻收拾了！”

听得甘棠隐隐带着怒火的声音，白笙寒的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翻身从床榻上坐起来，换到了美人榻上燕坐：“我的亲亲甘棠好姐姐，人家在外面站了那么久，脚都要站麻了，到你这儿倒好，连坐都不让人坐一下了！”

“你这是什么话！”甘棠没好气的看她，“感情我这忙里忙外的是给街上叫化的收拾屋子？”

笙寒自知自己没理，也没继续拌嘴，笑嘻嘻的就坐在小榻上喝茶摸点心吃，眼见着甘棠忙完了，便也招呼她一同坐下。

“怎么样，今儿个可选到心仪的侍卫了？”甘棠嗑着瓜子，随意的问她。

“没特别出彩的，或许是我眼光高了吧。”笙寒端起白瓷杯抿了一口，“带回来那个，身上有邪气，像是被什么鬼祟迫害染上的，我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也给父亲那边有个交代，这才选了他。”

笙寒天生灵力的事，甘棠知晓个大概。因着在白笙寒心里，甘棠自是与旁的丫鬟不同，她们的感情便是亲姐妹也难比，所以她也信赖着甘棠会替她保密。

“近来常听你提起什么邪气，怕是哪里不太太平，你虽有那灵力护体，却还是当心着些，勿要失了戒心。”甘棠停下了原本要嗑瓜子的动作，皱着眉说完了这一番话。

白笙寒点点头：“你放心，我还是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没有把握的事不会贸然出手。只是有些事还是得麻烦你，毕竟这种驱邪的事不宜拖的太久，放在身边始终是个隐患。”

甘棠听了这话，立马心领神会，磕着瓜子稍微思索了些时候，才对她言道：“我常听人说，满月之时阴邪作祟最甚，眼看着明日便十五了，若是你今晚不出手，怕是明天难过个安省日子。”

“那今晚便动手吧。”白笙寒觉得她说的在理，点了点头：“你跟小厨房打个招呼，在他今晚的伙食里动动手脚，待夜深人静之时，我便去施法除祟。”

两人又商量了一阵，白笙寒确保计划周密之后方才放甘棠走。午后觉得身子疲乏，在榻上小憩了一会，甘棠再来唤她时，便已入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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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院内静谧无人，白笙寒按原定计划独自来到慕泓房前，平日里此时簟轻阁的灯火大多都已熄了，而他房内还燃着一支白烛。想来应是甘棠下在饭菜里的蒙汗药起了作用，迷倒了那侍卫，以至于昏睡至现在还未醒，自然也没有熄去烛火。

笙寒走近屋门，又回头看了看夜色，确认无人在附近。因院内多为女眷的缘故，慕泓的卧房安排在最靠近院门的一间，但也离得不远。毕竟白笙寒作为家中最不受宠的九女，独居的院子也是府中最偏最窄的。

夜中凉风缓缓吹过庭院，又带下几片花叶来，笙寒抬手去推门，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里，正回想师父教她的驱邪咒术时，忽听得一个清冽冷峻的男声：“小姐。”

白笙寒着实吓了一跳，她以为慕侍卫已然中药，处于昏迷状态，哪曾想竟然神智清明，电光火石间她立马想到了对策，无比自然的转过身看着他：“慕侍卫，我有话要问你。”

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白笙寒欲装作故意的模样，降低他的警惕。

许是她面上的神色太正经了些，慕泓面上一时竟少了些防备，转而变为疑惑。

白笙寒咽了咽口水，眼神不自然的瞟向桌子上被动了手脚的饭菜，一时编不出来个所以然，只讪讪的笑，心中飞速思考着该编什么瞎话。

慕泓觉察到她气息已乱，沉下眸来，声音也压重了几分：“小姐若是不喜属下，不必如此费心试探，属下可以自行离去。”

他这话说的轻易，听在白笙寒耳朵里却不是滋味。他话中意味，今日她亲手点的他来身边帮衬，却在第一天晚上就给他下绊子，试探他到底有几斤几两，莫不是拿人寻开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笙寒自然明白，看来慕泓这下子是觉着自己被戏弄，心中不痛快。

还是个傲骨头。

“慕侍卫，我与你无冤无仇，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害你。”笙寒淡淡的说到，“况且，你是我亲自挑选出的近身侍卫，若是信不过你的身手，岂不是在打我自己的脸？”

“小姐不必向属下解释，主子做的事，永远是对的。”慕泓面无表情的陈述，仿佛在抨击刻板不公的教条。

笙寒皱眉，却还是沉住气：“并非如此，在外，我是你的主子，你是我的侍卫；在内，你是我簟轻阁的一份子，和甘棠、玉纶一样存在。我不会像其他公子小姐对待下人一般奴役你，你既是来护我周全的，我也不会叫你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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