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罪过的从前（1/2）

她总是能看到那个女生——一个比同龄人要矮的小不点。她的校服很大，袖口和裤脚都向上别了好几层。蹲下来的时候，很像一个安静的团子。

小不点家是扫大街捡垃圾的，别的孩子和家长有时在街上会看到她翻垃圾桶，总是拿这件事作谈资。冷眼和偏待是常事。被孤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而且不知什么时候起，她被起了个外号——垃圾桶。人闻厌之避之。

那时候的殷以玠还不知道什么叫冷暴力，一种比起只生 理上 的伤害更让人压抑的暴力。而一开始的她也是冷眼旁观，一个以年幼无知为名义的递刀人。一个自以为高尚回过头来发现原来大家其实都半斤八两的存在。

殷以玠总是能在路过时透过那些人身体的缝隙看到那个小不点。脸上没有怨恨，只是有点害怕，更多的是茫然。她面对冷暴力只有沉默。

殷以玠每次看到她时，小小的心里总是觉得有种莫名的情愫。那种感觉太淡了，但又很绵长，以至于等后来见过遇过了许多才明白。

她记得两人正式有交际是在一次放学后。

小学放学，门口总是有许多家长接他们的孩子，将校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当然，也有不少孩子是自己回家，原因各异，殷以玠算其中一个。她也没人接。

父母上心她姐姐多一点，虽然吃饭时分的鸡腿一样，买裙子时也一人一条，可她还是能感觉到，父母对姐姐的疼爱更多一些，那并不是物质上的平等就能掩盖的。是因为自己再怎么努力都还是一般般，而姐姐是初中部第一，跟优秀的父母一样吗。

小孩子有时其实挺敏感的，他们其实都懂，没有那么呆傻。所以她父母随意一问要不要接她，她就拒绝了。

她是讨厌有家长接的小朋友的。

人总是有那么两天，让人心烦的情绪总是格外浓烈。平时的淡淡烦忧聚集起来一下子涌上心头却在喉咙处戛然而止。小孩子也差不多，有自己的脾气和烦恼。

她也一样，习惯了但还是会难过。干脆等到最后一个小朋友被家长接走时她才打算回家。不过，回家之前去了对面的小卖部买糖。

她进去的时候没注意，等买完东西店主阿姨给她找了零钱时，才看到了那个小不点。她站在柜台前，脖子刚过低矮的柜台。她似乎刚买完一支牙膏。将剩下的几角钱收到臃肿的校服侧兜。轻轻拍了一下口袋。又确认了一次。

柜台前的阿姨瞥见柜台边有个包装袋开了口的糖，随手扔给了她。“给你的。”

她看到那个小不点有点慌张，小手伸出又顿在半空，局促着。那阿姨被她犹豫的样子弄烦了，催她，“要拿快拿。”

她没有生气，还是跟往常一样静默，只是眼睛亮了。小心翼翼的捧住那颗糖，仰起小脸，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阿姨。”

殷以玠看着那个顶着有些乱糟糟的头发的小不点，那小不点似是注意到了什么，回头朝她轻轻点头。迈步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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