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2）

他用左手的小指勾住孟了右手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在孟了看过来时向他笑。

大概不认路也有不认路的好处，他像进了一个秋景成画的公园，处处得趣。

晃荡到天完全黑下来，到家门口时他鞋带儿开了自己还没意识到，孟了就在他身前蹲下来帮他系。

他看着孟了茸茸的头顶，忽然想伸手摸一摸，也真的这样做了。孟了任他拨弄一直翘着的几根呆毛，在他有上瘾趋势时伸手握住他微凉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过几天你要去的吧？”孟了问。

他愣了一下，“葬礼么？应该要去吧。”阿了想要他去，他也的确应该去。生时不欲见，死后心中迷茫也未曾有解。

她对他好过。又让他踏入深渊。

七天后他又请假，穿一身黑色衣服，穿过陌生的人群，他由她带到这个世界上，却同她无话可说。至多放一枝无言的花，唯一一次却也不是康乃馨。

有人诧异于他的身份，却没人问。林林总总，净是他不识的人。匆匆一瞥好像只有血缘上逝者的妹妹，苍白着脸同眼角，姐妹情深曾深不到下一代。

他走出大门时，听见身后有人说她一生苦命。孟然脚步顿了一下，并没有停留，门外有人等他。

这一阵子用兵荒马乱来形容再合适不过。葬礼过后一切落幕，他们重新回归到从前的生活。孟然看起来和过去没什么大区别，只是偶尔神思恍惚，精神状态比从前差了些。

春节才过，外面依然一派喜气。外面的雪迹到脚脖子那么深，显出瑞雪兆丰年的好兆头。

初二三过后，他们家里就略显冷清，一般没有几个人来串门，有也只是生意上的应酬。基本和剩下的亲属也没什么来往的孟了并不会领他去串门儿，因此孟然每年过年收的红包总数也比同龄人少很多。

不过给他发红包的都是大款，每个包都特别充实有内涵，今年过年他甚至收到了来自自己班任的红包，大概个别需要给自己班任发红包的班级同学都会很困惑。

“我带你去串门儿吧。”孟了忽然说。

孟然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时忽然想起好多年前孟了头一回带他串门，或者说是回娘家，顺势担心起会不会对他的心情有影响。

“不是……是去见活人。”孟了看他神色就猜到了他想了什么，哭笑不得道，“我二姨姥爷，特别好一老头。”

孟了对他的发散思维十分无奈，顺着这个思路顺便想了一下补充，“不过我好像是挺久没去见我爸妈了。前两天还梦着我妈了。”

“梦见奶奶管你要钱？”孟然托腮。

“那倒没有。她说让我好好教你，以后你要是考不上清华北大，她就天天在我耳边唱歌。”

“……奶奶可能只是想唱歌了吧。”

“你就不能争口气。”孟了立刻恨铁不成钢，瞬间严肃。

“我现在的气儿够喘的了，应该让给那些有需要的人。”孟然同样严肃。

最后两个人还是踏上了去往二姨姥爷家的路。头一回被领着去见阿了活着的长辈的孟然惴惴不安，丝毫不知道身边的人比他更不安。孟了近十年没和任何亲属有过联系，其他人指着他脊梁骨骂他变态他连累自己父母的伤害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一个他十分敬重的长辈的一句责备来的更深。所以他不敢去见他。

但他其实更怕面对长辈失望的目光。电话里长辈的声音和缓，又是温和不会让人当众难堪的人。急于缓解孟然心理压力的孟了鼓起勇气决定去拜访。

老式的格局，二三十年都没变过，楼梯幽暗而狭窄。孟了走到这里时就想起母亲曾

说过的自己少时寄养在老人家里的时光，她说初来时简直被这栋气派的小洋楼惊艳。

他有点儿拘谨的举手的敲门。门内立刻传来老爷子爽朗的声音，“来了。”然后脚步声传来，门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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