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相斥（1/2）

尽管伊万与王耀此时所在的位置刚好是整节车厢的最深处，但它距离车厢另一端的出口，也就只有短短十米不到的距离。

十米，伊万心想，更确切一点地说……其实是八米多一些。以自己的步伐来算，跑过去只需要五步，而如果起步时有足够的爆发力，由此至彼，总共也花不了三秒钟的时间。

只可惜……

那些想法的实现，却全都要建立在“这一路畅通无阻”，和“没有任何东西会对他构成威胁”的前提上。

但如今的事实却是：当发现车门处有象征着封闭空间已经被打破了的道道光束**来时，人们欣喜若狂。在躲避着四周那些逐渐聚合、并逐渐膨大着的蓝色光洞的同时，他们纷纷都挤向了出口的位置。

狭窄的过道间散落着各种被踩踏过的物品。火堆熄灭后的余灰，烟头、空罐头，还有那个被丢弃在道中，明显会阻碍到他们去路的婴儿车。甚至就连现在，王耀的脚边还堆着一团厚重的行李卷。毕竟就在不久之前……还有人曾在那里躺过。

而且，他伊万·布拉金斯基，此刻也不是孤单一人。

——王耀还跟在他的身后。

即是说，越过那些道路上的阻碍、挤过哄闹的人群、避过随时可能在身旁产生的旋涡，最终突破那一道“说不定”连接着“正常世界”的门隘……这些事情，光他一人完成不行，在这个过程中，他还必须要保证王耀的安全。

不，不对……并不是在这个逃亡的过程中，他必须去保护王耀。

（完全不是这样的！）

而是如果王耀不在这里，那么他……就根本没有“必须要逃出去”的理由。

“怎么办，伊万，我们就这样跟着他们往前走吗？”

王耀细瘦的手腕被伊万紧握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一切，就只好呆呆地看着前方人群聚集起来的地方，看着那些可怕的“空洞”，不断地、迅速地膨胀。

随着车厢外部那些淡黄色光柱的不断侵入，空洞似乎变得更不安定了。

原本一些小的“空洞”，它在最初形成的时候，也就只有虫子般的大小，形成之后很快就会消失，然后再转移到别处产生。可是在那样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初形成的那东西……却都有着拳头的大小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种会给人以极强压迫感的变化。

一直到现在，在大家都发现门突然打开了的这个时候，人们同样也能够发现，每一次新出现的“空洞”，它……甚至已经大得像是半个足球了。

“虽然我很想就这么带着你冲出去，但是我实在没办法保证，”伊万盯着不远处，回答王耀说，“我没法保证，如果冲得太快的话，我们会不会被那些蓝色的东西给擦到。”

“只是碰到一点都不行吗？”

一点点，都不行吗？

这时的王耀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他紧张地低头看了看伊万那残缺的衣角，随即又立刻抬起脸，不安地望向对方。

“这……”伊万理解了王耀的意思，他心想，衣服是可以脱掉的，问题应该不大，因此就摇摇头笑着说，“不是身体的话，大概不会怎么样。”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或许……不见得吧。不过不管事实究竟如何，伊万都已经没有精力再在这件事上思索更多了。因为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要先把仍然“完好”的王耀给送出去。

“来，跟着我，注意你的身体周围，前后左右都不要忽视，别被那些东西碰到，如果它们突然出现，就立刻甩开我的手躲开。”伊万说着，将挡在二人路上的婴儿车朝前方推行了一段。

“嗯……嗯！”王耀坚定地点点头，顺着伊万的牵引，他开始在幽暗的环境中大步地向前移动。

王耀心里明白伊万的顾虑：虽然只是几米的距离，但是越往前，越是人群密集的地方，一切就会变得越危险。

伴随着不时就会突然响起的喊叫声，噪音的音量正在被逐渐抬高。

他们……真的能安全走到这路的尽头吗？

“啧，门口的人究竟在干什么！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地一口气冲出去不就好了吗！”虽然不远处就是光线传来的地方，但奈何中间隔着的人实在算不得少数，于是伊万和王耀不得已，只好止步于中途。而也不知究竟是何缘由，王耀总感觉这会儿的伊万似乎变得有些暴躁，他口中好像念叨了几句抱怨的话，不过因为周围实在是太吵了，王耀一句都没能听清。

“情况怎么样？已经有人出去了么？”兴许是被伊万焦虑的情绪所感染，王耀也开始不安分地踮起脚来。

而这边伊万听到王耀的问题，则是咂了咂舌道：“有人在犹豫……”他皱眉骂了句脏话，然后恨恨地说出了那个让他焦躁的事实，“从我这边看不见门外到底是什么情况……王耀你瞧，那些蓝色的东西越积越多、也越积越大了，再这样继续下去，它们迟早会填满整个车厢……也就是说，前面的人要是还不行动，等着我们的就只有两种下场！”

快点……快点从这里出去啊！伊万在心里呐喊着。

趁自己还拥有完整的身体，快从这里出去啊！

已经很接近了……那些人。

快啊！不要等“另一个世界”的人走进来！

当然，王耀是不可能了解到伊万这些复杂的内心活动的，他只是感觉到伊万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正在发抖，可是……他却不知道那到底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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