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歌（二）（1/2）

在和熏衣的默许下，三人的马车驶进了石校间的过道。

七歪八拐的石廊如同开散的枝叶，从巨大的“蜂巢”开始往前方蔓延，旁逸斜出的建筑属于不同的低中年级群体，而最后这些细枝末梢合流于根系，最北边这块占地面积极广、有着辽阔的穹顶与数十根高大石柱的庞大厅堂便是石校的高年级。

高年级容纳了极乐城所有十二到十五岁的青少年男女，这个年龄群体的人口数目相当庞大，所有在母体、推手游戏和人格测试中筛剩下的个体最终都经由那曲折的石廊，百川入海般流入此处，他们几乎已经完备了极乐城住民所需要的特质，不再会被轻易地淘汰，因而人数相对稳定，这自然也就导致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必然在其中产生。

任宿一行人下车的时候，充耳便是喧嚣嘈杂的嬉笑闲谈，只见中庭的草地上，少年男女们鸟儿似的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谈论同学、课业与极乐城，每个人之间似乎都非常熟稔，笑意自然，石墙上悬挂的大钟飞快地转着指针。

经文玉人提醒后，任宿立刻猜到这些钟面所显示的数字也表示正能量的数值，很显然，这所建筑物里的每一次交谈、每一个神态举止，都是在变相地创造财富。

他有些恍惚，只觉得这种喧闹挟带着几分虚假的亲切，那阵阵嘈杂颇像他自由生长的萨瓦吉荒野，但所有的欢笑背后都带着虚幻的影子。

和熏衣站在门口迎接他们，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得不规规矩矩地与文玉人行了碰唇礼。

任宿这回没有捂眼睛，甚至还盯着看得明白，满脑子都是待会儿和熏衣走了，一定要擦掉她黏在文玉人唇上的脂膏。

割菜侠心里觉得奇怪，就他所知极乐城里的男女一般不会对自己的样貌涂改，和熏衣显然是动用了大神僧的特权，才给自己妄添了化妆的权力。

然而，在这片土地上，执着于化妆的多是萨瓦吉人——自由民的性子里藏着几分动物性，他们趋向于把自己倒腾得光鲜亮丽，方便求偶。

他不是没怀疑过和熏衣是个韭菜，即便撇去化妆这一点，和熏衣的表现也十足不像个合格的大神僧，但他的直觉又每次都能确切地告诉他：她不是。

“叁壹柒。”和熏衣突然喊了一声。

“什么？”任宿抬头。

大神僧却不是在喊他，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男生跑过来，对着他们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轮换时间到了，这周麻烦你和陆伍负责组织。”和熏衣道。

“明白。”男生点了点头，再次行礼后飞快地回到了人群中。

“我记得低年级好歹有个阿猫阿狗的名字。”任宿挑了挑眉，“怎么年纪大了反而把名字丢了？”

“其实是一样的。”和熏衣微微一笑，“在成为极乐城的正式居民前，所有孩子都要轮换姓名。每七天轮换一次，低年级人数少，可以直接使用文字，高年级人多了，采取数字轮换法会更方便一些。”

任宿并不意外地“哦”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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