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凶器（2/2）

谢熠看着蘸好墨汁的毛笔哭笑不得，如果自己现在就能描红，那就不是早慧，而是妖孽了。所以他装作对毛笔不感兴趣，拿起砚台上的墨块开始磨墨。

于是沐莲又开始教谢熠磨墨了。

真的教起来，谢熠才知道，沐先生夫妇教沐莲，每一个步骤其实都有严格的要求，甚至略微提到了修身养性。沐莲可能不懂这些动作和规矩的意义，也不懂什么叫做修身养性，但是却把这些话和要求记了下来，并转述给了谢熠。

沐莲的小孩子天性，总是做了这件事，就会忘了那件事。但她做任何一件事都会全身心投入。

她现在是忘了尸体的事情，可是谢熠知道，她一定是和自己一样看到了尸体的样子，也看到了脱落的内脏。她没有害怕，只是心中有疑问，所以才想起和谢熠一起看书。

好笑的是，谢熠发现沐莲描红，居然只是单纯的描红，她会准确地描下文字的模样，可是并不一定认识那个字。除非那个字是爷爷奶奶要求认识的。

她不关心文字是什么意思，只要自己描出来的“图案”像就够了。

沐先生离开后，沐莲又拉着谢熠开始翻书架上的书。不过这次是绘制有图形的药书，因为沐先生已经把梯子搬走，她只能拿到书架下面的两层，这里都是讲各种药材的画册。动植物的沐莲最喜欢看。金石类的她都越过去。

沐莲不看图案上的注解，但是却能说出自己一路上，哪些地方长着什么模样的药材。而且还能在书中找到它，说出和画册上的有什么不同。

沐莲有着惊人图形敏感性和记忆力。

而谢熠也惊讶地发现，自己对图案的记忆力没有那么明显，他的记忆中，声音，香味，颜色变化，甚至还有触觉的记忆都比图案要深刻得多。对于一个图案，谢熠的第一反应是它代表什么含义，而沐莲是它像什么。

沐莲的所有反应其实都有一条线索，那就是图案。对于这一点她非常地专一。

谢熠做不到沐莲这样的专一，他在看着这些画册的同时，耳朵已经转向了楼下沐先生和已经回来的沐夫人的对话。

紫林刺杀案的凶器为什么不是刺刀？因为刺刀不利于在伪装草皮下隐藏，也不利于在极短的距离出刀。你可能要说草皮下隐藏刺刀并不难，但是被杀的人不是普通人，从他的骨骼和肌肉群看，这是一个经过长期训练的高手，就算是外功高手，想要这么短的距离内逃过他的感知，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死者的皮带。这个外功高手为了用力快捷，腰上有一条宽宽的皮带。如果是刺刀，你必须刀尖向上，刺穿腹部，然后从内向外划开皮带。这个速度不会很快，因为这是两个动作，后一个动作的速度已经被第一个动作减缓了。可是死者的衣服裤子和皮带，是在一个动作下被划开的。也就是说凶手只是从下到上用了一刀。

这是刺刀无法完成的。

凶手的刀速和身法都非常快，从地面上弹起到挥刀，再到撤离死者倒下的方向，这个时间非常短。巨大的力量让脚尖，膝盖，肘尖等能够用上力的地方都出现了一道凹槽。

“凭借手腕的力量，刺杀者做不到一刀毙命，刀可能装在肘部，一种类似镰刀的凶器。”李广安提出的可能被沐夫人认可。

李广安又说：“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除了我们这边，恐怕只有一个。”

沐先生摇头：“这很难说，在仙女周边可能只有他一个，但是在楚地，人并不少。而死者来自北方，北地人更加多。”

“可是凶手对地形非常熟悉。”李广安辩解道。

“任何一个真正的高手，首先要做的就是熟悉地形。你说的那是普通人，而凶手不是。”沐夫人一句话就否定了。

李广安笑道：“如果是我们这边的人，有几个能够做到这一点？”

三个人都沉默了，好久，沐夫人才说了一句：“我做不到了。我想你说的那个人也做不到，他的刀够快，但是身法烂得出奇，而且他有这样的计算和心计，就不只是一个骟牛马的人了。”

李广安嘻嘻地笑出了声。然后就告辞回医疗社去了。

沐氏夫妇开始做饭。

忙了一段时间，沐先生才问：“你真的做不到了？”

“你觉得我会这么做？一个练过外功的家伙而已，顶多就是卖艺的水平。”沐夫人不屑地道。

沐先生呵呵一笑，没再说什么。